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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黎风光一段史(13)
作者:玉锦哈 阅读记录
照理來說,此事應該前朝去查,可以現在朝政全部由皇帝一手掌著,沒人敢說個“不”字。
複仇
在王堂秋待在皇城的第十年,才得以回到那座讓他寒涼的城。
王堂秋盡心盡力地查,無數官僚明裡暗裡給他送禮,他都拒瞭,他隻要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像他一樣走投無路的人。
王堂秋在凈慈城的兩個月裡,縣令揣揣不安。
縣令還是十幾年前的縣令,但是王堂秋不是瞭,他是帶著皇命來的。
貪案查明瞭之後,發現就屬那縣令貪得最多。
於是乎,縣令被暫時關在凈慈城的牢裡,十三歲王堂秋待過的地方。
“你還記得我嗎?”王堂秋看著蒼老消瘦的縣令,止不住地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帶著笑意。
這仿佛並不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無論是對縣令,抑或是對從前的他來說。
“大人!小人知錯瞭,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或許你還記得十年前的王堂秋嗎?”
說完,王堂秋突然想起來,他似乎沒有和縣令說過自己的名字,“那個父母失蹤,哥哥被打死的那個小孩。”
縣令聽完,沉默,顯然是不記得這號人物。
但縣令莫名覺著自己是一點生路都沒有瞭。
“我現在是皇宮的人瞭,我要替我哥討個公道。”
但王堂秋沒親手殺縣令,隻照規矩審,照規矩投入大獄。
因著皇帝重視,所以案子審得也快。他將卷宗快馬送回京城,皇帝讓他就地處決就好。
那天大雪霧靄茫茫,王堂秋坐於上首,縣令及一幹人跪在臺上。
臺下是看熱鬧的人,鬧騰騰地訴說著罪犯們的罪名。
刑部派下的人宣讀著他們的罪惡,吏部的人在名冊上挑選著下任官員,劊子手端詳著他那殺頭無數的砍刀,隻有王堂秋,目光沉沉看著縣令。
一聲喝下,一些小官被推上刑臺,那些人面向一處跪俯著,卻早已手腳抽搐,淚涕橫流。
沒猶豫,劊子手手起刀落,一個重物轟然墜地,驚起煙土。
以此往複,屍首遍地。
最後是那縣令,他早就被嚇破瞭膽,胡須如糠篩。
王堂秋卻從上臺走下,來到縣令面前:“記住我瞭嗎?”
縣令連點頭都不敢,隻大喘氣,嘴唇都青紫瞭。
“記住瞭就好,行刑吧。”王堂秋退瞭兩步,目光無悲無喜。
劊子手猶豫:“大人要不且避避,犯人血污穢。”
“不必瞭。”
然後,縣令的頭就掉下瞭,連慘叫都來不及,斷口鮮血噴湧,直直沖著王堂秋。
他素袍染瞭血,顯得格外刺目,臉上血跡已幹透,他看著縣令的屍體覆上雪就走瞭。
這麼漫無目的地走,在皚皚大雪裡尋找歸途。
路上也沒什麼人瞭,天冷,沒人願意待在外面。
他卻在路上見到一個人,一個孩子,縮在墻角,弱小無助。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不回傢。”王堂秋看著那孩子,居高臨下地問。
“我叫……何道,我找不到傢瞭,我不知道……我該去哪。”
那孩子如是回答著,他身上覆蓋著些許冰霜,但依舊直挺著背,盡管弱小也依舊保持著禮儀,就像是貴族人傢養出來的孩子,當然也有可能是人快凍硬瞭。
“我也找不到瞭。”王堂秋抿唇,沉默良久:“你願意和我走嗎?”
王堂秋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可能是他需要一個傢吧。
“我可以供你讀書,幹什麼都行。”
他抿唇說著,眼底迷茫,心裡也空落落的。
“真的嗎,我想、讀書,我想做官……做好官。我不想有人像我一樣挨餓受凍。”
何道的眼睛像雪花一樣,清澈明朗,但他近乎是顫抖地說出這話,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
王堂秋看著何道,透著他,仿佛看見瞭幼時的自己,幹凈明媚,想要頂天立地。
“好,做官,為生民立命。”
那場雪下瞭很久很久,天冷得緊,可有兩顆心熱瞭起來。
王堂秋回京,充公貪款三萬兩,他一文沒拿,將所有明細賬單一並交由皇帝審。
皇帝欣喜,自顧自地念叨著:“西北的軍費有著落瞭!”
當今聖上心有宏圖,北擊匈奴,南制百越,疆域遼闊。
可戰爭是靠金山銀山堆起來的。
所以皇帝隻能去薅朝官的傢底,最方便的是什麼——抄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