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49)
作者:来往皆过客 阅读记录
第三枚黑子與前二子並成一線,落於棋盤,振聾發聵,“歷朝忌諱後宮外戚勢大,禍亂宮闈。可本朝宣德皇後不僅勢大,又將公主封賢王,部曲和傢族勢力全部傳於賢王,分化瞭戚族,致外戚無以倚仗。在老鄭國公眼中,宣德皇後娘娘同母胞弟過世後,由堂伯之子繼任傢主位是理所當然。可這傢主之位傳到鄭國公手中,變得空有虛名,隗氏的五萬九方軍與神物昆吾土、不燼木無一樣由其繼承。在朝臣眼中,賢王繼承宣德皇後衣缽部曲,有外戚專權奪勢之嫌;在鄭國公眼中,賢王已非隗姓,是竊取瞭屬於隗氏權勢的賊人。隻要鄭國公仍是隗氏傢主,這宣德皇後親點的母族傢主,聖上若動,便是有違孝道;聖上放任,日後鄭國公府其心必異。”
說罷,蘇祿緋將三顆翠墨溫潤的棋子攏在手中,直直對視左東闌審視的眼眸,“巧得是,無論是前朝餘孽,清流文臣,還是外戚娘舅,都與我有不小的齟齬。執棋之人為棋子,必將是一顆極其好用的棋子。所以左大人怎會覺得,有人要亂瞭大乾呢?”
一番話畢,左東闌收斂瞭氣息,沉吟半晌方才沉聲回道:“左某棋藝不精,待求教後再答複您。”
“有勞。”蘇祿緋並不在意他的避而不談,將三顆棋子放回棋罐,招呼廊下久候多時的青棠帶著府上唯有的兩名侍女,魚貫入內,將棋盤與棋罐撤下,佈上瞭茶爐與茶點。
臨近小寒節氣,柿榴苓的點心匣子已經換成瞭九久匣,以紅棗、糯米、芡實和阿膠為當季點心,匣盒可行數九之趣。
“所以您還是回來複仇的。”左東闌看著精致的點心問道。
突然蘇祿緋想起瞭秦堂主在手劄裡反複寫下的一句話,當下特別應景,便笑著回道:“我回來,是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這曾是秦素溪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笑言。左東闌一怔,往昔浮現,酸澀沉悶湧上心頭。
當年秦氏夫婦戰死殉國,秦淺笙被擄走不知所蹤,秦素溪身受重傷,宣德皇後將其接入宮修養,兩年方出歸雲殿。她傷稍好些,便與嫻真公主一同去南書房進學。時間久瞭,這位雖然依然病弱的女子,縱使逢大難但仍心性堅韌、豁達灑脫,不似見慣瞭的弱柳扶般風世傢貴女做派,左東闌為之傾心不已。
他曾問秦素溪,傷好後會回到銀沙城嗎?
秦素溪以拳沖天,堅定地回道,當然,我要回去,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衆人聞之皆笑。
再後來,秦氏大仇得報,他問她,還會回鸞京嗎?
秦素溪將拳換成瞭酒壺,還是做沖天的姿勢回道,會,當然要回京,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他隻覺好笑,問道,你在鸞京有什麼是需要奪回的。
秦素溪轉頭,眸中帶著壞笑,沒有世俗禮教下貴女的矜持,探身靠近他,一手攬在他的後頸上,氣息輕輕縈繞著他,她在他耳邊低語,你。
肆意妄為,靡靡低語,如春風入耳,波瀾走心。左東闌胸膛如天廊振法鼓,四角喚鳳箏。怔怔然,紅瞭脖頸與雙頰。
當蘇祿緋將他面前的白盞添茶之七分滿時,熱氣氤氳瞭眼前,左東闌從思緒中幡然醒悟,語氣沉緩,問道:“您見過她嗎?”
蘇祿緋當然知曉他問的是誰,想起那滿堂的手劄與隨記,她不覺也柔聲細語:“未能得見。不過,我認為,她是這世間之奇女子。”
互有所求
江淮秦府西院,有一間書閣,除瞭醫館日志和問診中遇到的疑難雜癥外,還有由秦素溪親筆寫下的數十本新醫書與隨筆記錄。
她將淺川醫館分為急診與普診兩個區域,大力培養醫師學習急救之法同時,鼓勵女子學醫行醫。按照內裡與表外,分門別類,將緊急救治擴展到軍中,為西北境邊軍培養瞭百名急救醫師,大大減少傷兵不治而亡的情況。
除急救外,淺川堂還增設複康堂,向百姓普及康複與營養的重要,獨創類似於五禽戲的強筋健骨功法,與田間山野之物的食用功效寫成榜文,放置在淺川堂前,一城一堂,由此治病不如先防病的觀念深入民心。
淺川堂諸多的奇特醫病之法,正如秦素溪在隨記中寫到,千人千面,富人要有富人的治法,窮人有窮人的治法。醫者仁心與盆滿缽滿並不沖突,為師者要有教無類,那麼為醫之人便要有救無類。所以淺川堂的鐵律,無論求醫者何人,不論求醫者貧富貴賤、男女老少,來求醫,就要救。
在淺川堂二十六年的堅持下,女子學醫與求醫逐漸多瞭起來,孕婦因難産死亡與新生嬰孩夭折的病例也逐年下降。秦素溪曾對淺川堂衆人說,求同存異、融會貫通、集百傢所長才是醫傢的發展之法,讓對手打不過,隻好加入他們,是淺川堂的終極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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