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经年故人归(45)
作者:来往皆过客 阅读记录
青棠進院的那一刻,霜兒便從困倦中驚醒,快步來到房門口伏耳聽辨。本在閉目思忖的蘇祿緋聽到是青棠後,示意霜兒打開房門。
闊別數月的大荒扶桑劍,收斂瞭殺意與鋒芒,陳放在紫金檀木劍匣中。蘇祿緋輕撫劍匣上的山茶紋絡,沒有言語。霜兒低聲簡短地向青棠講述瞭今夜的刺客之事,青翼之主的眉眼瞬時冷厲起來,她抱拳請命道:“少主,屬下求請審訊此人。”
“不急。一個小賊,還用不著你出手。你都奔波幾日瞭,先去歇一歇。明日我還有事情,你隨我走一趟。”蘇祿緋將劍匣放入黃花梨櫃中,轉身坐到瞭床上,“天亮之時叫我,你們先都去睡會兒。”
青棠隻得聽令,退出臥房。但她並未回去休息,而是轉身去瞭地牢。
少主遇刺對於瞳山護衛來講,實屬天大的事。她身為青翼之主,雖說是受命外出不在,可免連坐責罰。但不盡快查清原委,等掌令怪罪下來,誰都沒有可回旋餘地。
霜兒複而回到軟榻上坐定,蘇祿緋招呼她與自己同床躺下。肩上的傷不重,但牽扯著有絲絲縷縷的痛意,令她心生煩躁。蘇祿緋淺眠,一向入夜房中無人值守。但每當心裡煩躁時,喜歡蜷縮在親近之人身側,有時是青棠,有時是霜兒。
卯時剛過,朱翼兩人自外歸來快步入瞭地牢,在青棠身側低聲稟報:“稟青主,此人是左府二爺、寒鴉衛首領左東闌胞弟左相林的長子左瑜安,人稱左少公子。去年剛入的寒鴉衛,任監察司員。”
監察司?青棠皺眉,那他為何要夜潛言府探查,這並不在他職責內。
難不成是擅自行動?
太祖初登大寶之時,命侍衛統領、原赫青鐵騎大將左真改建暗衛營為天子禁衛營,稱寒鴉衛,直屬太祖親衛,兼刺探情報、監察百官。
寒鴉衛分三司,監察司,主百官武將的監察,直報聖聽;諸直司,近身護衛天子安危;皇城司,主大乾和周邊諸國情報收集。監察司使及其所屬,多為天子近臣與皇室宗親擔任,而諸直司則多從赫青鐵騎舊部的心腹營尉中挑選。皇城司主要從民間招募,孤兒幼童會從小培養。太祖時,左真任寒鴉衛首領,其副將趙志海為副統領,兼皇城司使。
手下留情
寒鴉衛首領左真有二子,長子左東闌自幼入宮為太子菩風伴讀。左真因病致仕後,繼位的定康帝便任命左東闌接任寒鴉衛首領,是他最親近信賴的臣子,也是天子手中一柄最好用的刀;次子左相林,翰林學士,其子左瑜安,定康二十年初,入寒鴉衛監察司。
左東闌沒有成婚,也無子女,故而他有意培養左瑜安為左府繼承人,延續左府為天子近臣的權勢與榮耀。
左瑜安的一身武學得左東闌親傳,無論是樣貌、傢世、武藝還是才學,在京中世傢子弟中是絕對的出類拔萃。可終究是年輕氣盛,京中難逢敵手後,便有股抑制不住的驕勝心。日前聽聞賢王後人歸京,傳聞中可號令北境軍的絕世名劍—大荒扶桑劍,仍未得蹤跡下落。他一直都覺得伯父對待言府太過小心翼翼,想不明白,那靜如止水的深宅大院怎會被視作龍潭虎穴。
所以他想趁著夜深人靜走上一遭,若真找到大荒扶桑劍的下落,說不定是大功一件,可令他調去夢寐以求的諸直司。
還是太年輕的左瑜安,在瞳山殺手護衛的府邸貿然行事,在自小便歷經波雲詭譎、時常遭遇暗殺的瞳山少主手下,直直地栽瞭個大跟頭。
地牢內,長鳶遵從蘇祿緋命令,將人雙手捆緊,高高吊起,用最普通的皮鞭抽瞭二十殺威。二十鞭下去,左瑜安雖然全傷在表層,未及筋骨,但整個人看起來都血跡淋淋的,十分駭人。
左瑜安從出生起就沒有吃過這麼大的虧,即便手臂已經麻木得沒有瞭知覺,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疼痛,他非但未曾萎靡,反而吼嚷著:乖孫兒們,有種把你爺爺放下來,單獨比試!此前是他遭暗算才失手被擒,一打一,到時候指不定被吊在這的是誰呢!
一打一?京中貴族子弟都如此天真嗎?青棠挑眉,饒有興致地問道:“你確定?”
左瑜安“呸”一聲,吐掉瞭嘴中的鹹腥,桀驁不馴的下頜高擡反問道:“怎麼?大娘子你怕瞭嗎?”
青棠擡手示意一旁的長鳶將人放下來。長鳶忽地斬斷瞭吊著左瑜安的繩子,精神頭正用來挑釁青棠的左瑜安,對繩子驟松沒有一絲防備,猛然墜落跪趴於地,雙足與雙手都被綁縛,落地時雙膝與手肘重重摔於地面,疼得他險些痛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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