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语慰卿卿(29)
作者:重皿 阅读记录
小驢子在一旁歡快飲水,並不知道短短時間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捂著臉,身形狼狽靠在門口。
親衛們不知所措。
那大個兒沒有眼力見,焦急出聲:“快,快,咱們小侯爺受傷瞭!”
這哪是能說的話,幾個人胡亂謅著大個兒躲開,又有八卦好事的忍不住去看,那向來高傲冷淡的小侯爺,紅著一雙耳朵。
鼻血止不住地往下流。
嫉妒
嬢嬢雖未教她倫理敦常,小善卻也知道男女有別。
他掀瞭她的裙子,嚼碎的草藥在膝上泛起麻酥酥的涼意,打她個措手不及。
等她纏好紗佈,理好裙擺,再出來時,卻不見瞭晏歸的蹤影。
她左右張望,連僻隅的柴房都找瞭,統統都沒有。
她想,是不是因著剛剛的事情,花奴心裡生瞭隔閡,不想再見她,所以連道別都不曾。
她淚窩子淺,這麼多時日的陪伴,一下子人去樓空,心中孤寂難免。還是小,不曾想過能去哪裡找,隻是哭。
起先還是淺淺抽泣,慢慢地,就變作嚎啕。
粉白一張臉,淚水滾著,叫聞者都心生不忍。
大個兒一邊兒想,怎的小侯爺還不回來,一邊兒又想,不若裝作路過,告訴她一聲兒,好叫她別哭瞭。
他雖然孔武能打,但心思淺薄,叫看見的人一眼就能猜著。
身邊兒的哥哥看出他的心思,說:“打小兒跟著小侯爺長大,你不知道他的脾氣麼?”
他說:“自個兒養的鳥兒啄瞭旁人手上的食都能被他幹脆掐死,你是忘幹凈瞭還是糊塗瞭?”
他們這些親衛自小陪著他長,金尊玉貴的這麼一根兒獨苗,老侯爺當眼珠子一樣地疼,他們這些被配過去的親衛,知道的最多,卻也早已認清誰才是自己往後真正的主子,嘴比什麼都嚴實。
但仍舊不能忘。
那一年,那隻毛色十分獨特的晏歸愛寵,就因為啄瞭別人給的食,被他毫無表情地碾著脖子掐死,怎一個涼薄可言。
冷血的叫人心驚。
大個兒顯然也是想到,一下反應過來,訥訥:“我知道瞭,我知道錯瞭。”
說著話的功夫,他一下捂住大個兒的嘴,“咱們邊兒避開些。”
就見剛剛還被小善看作不辭而別的小郎君,此刻依依出現在她面前,叫小善半掉不掉的眼淚收不回去,就那麼掛在臉上,被一隻硬瘦的指骨輕輕拭去,“出息。”小善聽見他笑話自己。
甕聲甕氣,“你若是想走,好歹告訴我一聲成麼?”
晏歸不知想到些什麼,輕輕扯瞭扯唇,扔到她身上什麼東西。
小善慌亂接住。
——是一套女子衣裙。
摸上去比水還要光滑,是她從未見過的好料子。
小善覺得燙手。
想到些什麼,又快快問:“你、你哪兒來的銀錢買這個。”
她執拗地,要給晏歸塞回去,說:“我不要,我不要這個,你退回去好麼。”跟他好聲好氣商量。
簡直笑話。
送出去的東西哪裡有退回的道理,更遑論是晏歸這樣說一不二的人,若是給他退回去,他必然是一把火燒瞭也不夠的。
心裡氣堵,晏歸不拿正眼瞧這個不知好歹的小蠢貨。
她囁嚅著,因為對方並不接這件衣裳而感到無措。
“你瞧不上我。”他說。
小善驀然睜大眼睛,不知這樣的罪名怎麼會栽贓到她頭上。
晏歸倒打一耙:“你不光瞧不上我,還輕賤我,看不起我,覺得我是登徒浪子,白吃白喝來你傢打秋風的那等俗物。”
這簡直從來沒有的事。
小善嘴笨,與嬢嬢在一起時又不常說話,怎能抵他巧舌如簧。
她隻能訥訥辯駁:“沒、我沒有。”
晏歸說:“那便收下。”
小善雖然不能算見多識廣,卻也知這樣好的料子必然是大價錢買下的,她疑心晏歸是當瞭身上的東西,才為她置辦的這身衣裙。
又想剛剛在屋裡,他唐突瞭她,是不是歉禮。
手裡的新衣裳燙手。
然而晏歸好像一下勘破她的那點兒小心思。
直截瞭當,很符合晏式風格:“你若不穿,我便拿去燒瞭,也好過遭人輕賤。”
他一向驕矜高傲,若是送出的東西被退回,必然是要惱羞成怒的。
小善明白,當下也不和他正面硬杠,隻默默應下,“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