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安慰她，而是打心里觉得，如果是甄茜，哪条路都会有建树的吧。

——

去看爸爸的那天，她收到钟姐的短信，与J先生的退款事宜已经处理完毕，特意告知她一声。她手写了一封信留在画廊，若是有缘分的话，希望钟姐代为转交。

她在信上感谢他多年的惠顾，并且告知了他画廊的来源，有关她妈妈。

她回了个“好”字，闭目养神。

离别本来就是猝不及防的。

脑袋里又闪过叶序离开时的表情。他们也离别了吗？

而且还是吻别。

经过半个小时的流程，她被带到一个小房间，听见了爸爸的声音。

她没见到江照，只是听见了声音。

从声音里，她听不出异样。

“爸爸？”

“嗯。”江照回答她。

“爸爸还好吗？”千言万语，又说不出具体的来。

“爸爸很好。”江照说，“小也....还好吗？”

“我也很好的。”她轻快道。

“花了这麽多钱，还说这种话。”江照假装噌怪道。

“你放心，爸爸，都是我们自己的钱。”江之也知道他在说什麽，打消他的顾虑。那些罚款数额不小，确实凑了些时日。

“我和廖姨盘算过的，暂时不会影响公司运转。只是除了家里和妈妈的画廊，我把其他的房産都卖掉了。”她踟蹰着，因为联系不上江照，只好自作主张。

“卖了就卖了吧。”江照语气淡淡。那些原本是希望留给她的。

江之也手指搅着电话线，嗫喏道：“爸爸。”

“嗯。”

“如果，如果我有个喜欢的男孩子，我可以和他谈恋爱吗？”

江照心里默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这件事当然是可以的，也是他一直希望的，会有另一个人出现，陪着她度过余生。他也知道，受家庭影响，他的女儿是一直相信婚姻，相信爱情的。

只是.....

这个节骨眼上，身为父亲的角色，却无法替她把关，更害怕自己的事连累她。以他女儿的个性，她是必定会跟对方坦诚的。

并且要求对方尊重他。

“小也，”江照眉目严肃两分，“你的人生本来该由你做主，爸爸妈妈也不过是时间长一点的过客而已。如果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你们就相处看看吧。”

“但是你要记住，人性是很複杂的，你不缺人爱，爸爸妈妈会一直爱你。”江照点到为止，她会在这个时候来问他，一定是爱惨了那个人。

“嗯。”听到爸爸说爱她，江之也眼泪毫无预兆落了下来，她手背摸了一下眼角，重重点头。

她听见电话里的催促音，咬了下嘴唇。

鼓足勇气道：“爸爸......他...他叫叶序。”

江照蹙着眉，沉默了。紧接着“嘟”声传来。

江照立在原地，迟迟没放下听筒，他瘦了很多，听筒在他手上，也要用力才能拿稳。

这个名字很耳熟。他内心起伏不定，终于想起了那是谁。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看着狱警，露出茫然的神色，“我.....我能再给我女儿打个电话吗？”

“你得重新申请。”

江照挂了电话，蹒跚着移动步子。

他比江之也更清楚叶家的来历，他害怕她在那个家里受欺负，甚至重蹈她妈妈的覆辙。他被狱警带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唯有头顶的天空与外界相连。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此事托付给她妈妈。

仰头默念着：你可得保护她t啊。

初夏的阳光，是活跃而美丽的。白云缓缓地飘着，公园的小河边上低垂着柔嫩的柳丝，静寂的热气在大地上蒸腾，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在溪里游动的小鱼。

总算能畅快地呼吸。

回到市中区，她决定去买两份甜品。这家店一向要排队，但她今天閑适，排一会儿也没关系。

她站在店外，和所有人一样，低头翻看手机。

“小也？”

她擡头，顿了一秒：“孟阿姨好。”

她记得孟薇喜欢铂金和翡翠，这条钻石项链在她脖子上，被初夏的阳光照耀得熠熠生辉。

闪了她的眼。

第 69 章

她放弃了买甜品, 和孟薇走进旁边的咖啡馆。

“今天不上班吗？”孟薇搅了下杯子里的咖啡。

“今天休假。”她不露声色道，眼睛却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是叶序的妈妈，她没法对她做到心如止水。她刚刚在爸爸那儿下定了决心, 转头就遇到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的安排。

但她不允许，谁在此刻动摇她的决心。

孟薇看清她的警戒, 也知道这警戒来源于何处。同在一个城市, 她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儿子了，或许他们见面的机会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