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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津蝴蝶(76)



楼问津走进客厅,在沙发旁顿步,弯腰将她放下。

他一条腿膝盖抵在沙发边缘,手臂撑在靠背上,低头与她对视。

黑暗里无人说话,只有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片刻,楼问津倏然低头,将一个吻直接烙在她颈侧。她偏过脑袋,两手在身侧攥紧了,低声说:“……我明天还要上班。”

“……嗯。”

一切是那晚书房里,在和平状态下的重现,只是这一回楼问津格外的慢条斯理,仿佛有意试出那个叫她崩溃的临界点。

吊带裙细细的肩带褪到了肩头以下,楼问津埋头于她的胸前。她拿手臂挡住了面颊,为了克制自己不要发声,因而紧紧咬住了嘴唇。

楼问津察觉到她咬得越发用力,擡起头来,拉开了她的手臂,把自己嘴唇挨上去,哑声说:“阿九,别把自己弄伤。”

梁稚一个字也说不来,手臂还想擡起,却被楼问津阻止了,他将她的手高举过头顶压在沙发扶手上,把手指掰开来,紧紧扣住,与此同时,另只手动作分毫不停。

梁稚只觉得所有退路都已被他堵死,因此只能狼狈、仓皇地溃败。她瘫作烂泥,急促呼吸,似软体海星被抛置于干涸沙滩,不断瑟缩。

楼问津俯下-身去,手臂伸到她背后,将她紧紧搂入怀里,意图分摊她此刻克制不住的浑身痉-挛。

梁稚面颊上全是薄汗,微卷的头发黏在了额头上、后颈上。她缩在楼问津的怀抱里,久久不能动弹。

实则,从第一次接吻,梁稚便能分明地感知楼问津的生理反应,可无论上次,还是这次,他似乎丝毫没有要她帮忙纾解的意图,尤其这一次,仿佛单纯的只想让她愉快。

她说不上这直觉是否準确,好像楼问津对她有一种虔诚供奉的姿态。

而这也是她迷惑不解的地方,因为最初他羞辱她“自视过高”,又时常以“楼太太”等类似言语宣告主权,更有勉强她试婚纱,却又将她置之不理的恶行,更不用提码头那一晚,将她的哀求置若罔闻,又在香港跟蹤她的行程,看她狼狈出丑……

种种行径,都说明他就是伺机报複,想让她难堪。

可当她如今全面地落于下风,他却反而格外地显出一种卑微与虔诚。

她好像越来越弄不懂他这个人。

思考让人困顿,梁稚眼皮沉重,将要阖上时,楼问津轻轻地将她晃了晃,“阿九,去洗一洗再睡。”

“……不要,好累。”

楼问津坐直身体,将她搂了起来,似有要抱她过去的意思。她立即伸手一推,强打精神起身。

楼问津适时地拉开了落地灯的灯绳,骤然的明亮让梁稚一下又把眼睛闭上了。

灯光里瞧去,梁稚自面颊到锁骨下方的大片皮肤,都泛着薄红。楼问津只看了一眼,便转过了目光。

梁稚赤脚站起身,飞快走往卧室,抄起床尾出门前换下的睡裙,朝浴室走去。

清理自己的过程,叫梁稚有淡淡的难堪,不知道为什麽就让她想到以前偶尔给兰姨做帮厨,清洗海産品,在清水里淘洗好多次,仍觉得黏糊糊的。这秽亵的联想,让梁稚自觉嫌弃地“呃”了一声。

楼问津在沙发上坐了片刻,起身,推开玻璃门,走到了户外的晒台上。

从东边海岸吹来的夜风,稍稍吹散了热气,楼问津靠在栏杆上,低头点了一支烟,抽过两口之后,便将烟夹在指间,不再动弹。

梁稚高中毕业旅行,和几位同学去了仙本那。

梁廷昭不放心,派了他去暗中保护。那日梁稚正在做潜水準备,遭一位教练言语骚扰。梁小姐从来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抄起自己的氧气设备就朝人脑袋上砸去,把人砸得头破血流,还惊动了附近马打。

他不得不从“暗中”走到明处,代为调解。最后,赔了那人三千块医药费,同时潜水培训机构同意将那人开除,因为梁小姐扬言若不开除,就要登报宣扬,闹到人尽皆知。

梁小姐亲眼盯着培训机构人事部签了解聘书,高兴得如同打了一个大胜仗。

折腾整天,彼时已经天黑,他陪她去附近排档吃东星斑,而后踩着沙滩,步行回酒店。

梁小姐沿路兴高采烈複盘白日壮举,或许因为他太过沉默,她不高兴了,于是毫无预警地从背后猛地将他一推。

他往前踉跄几步,正好夜里涨潮,浪头打过来,他没有站稳,一下跌了下去。

他没有立即起身,就躺在潮湿的沙滩上,阖上眼,任由潮水沖刷脚背。

梁小姐应当是吓到了,以为他一动不动的,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于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伸手,戳一戳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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