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书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家里有空调，夏天热。”

老板挑了下眉，很不爽地说：

“看你没找到想要的，你手里那本书我本来想免费给你的，但现在又不想了。”

“大爷别啊……”

“行了行了，想看就快走吧，看见你就烦。”

高处的狭窄窗户洩下几缕混着月光的尘，何沧捧着小说跟上老板走出去，笑嘻嘻地又在店内挑了两本练习册结账，结账的时候给老人留下了一盒润喉糖。

到家的时间不早，书桌上堆着学校发的套卷，何沧写完计划好的部分，悠哉地往椅背上靠，翻开了那本看不清名字的小说。

灯影温和，一室静谧。

Chapter.15

014.

长跑测试在十一假期回去第二周。

正式掐秒表时间算成绩的那天，老天爷非常给面子，安排了一个没有冷风和烈日的凉爽秋日。

一千米先测八百米后测，六班的男生跑完后零零散散地蹲在跑道内侧等着给自己班女生加油。

这个传统要说起高一时候的八百米测试。

那年长跑测试各个班级都会算平均成绩加入运动会结算，当时五班先跑，他们班女生测完以后有人在场地外侧给班上男生加油，被喊名字的那几个人面红耳赤地跑出了最好成绩。

体育老师乐了，上去一人给了一脚，忍着笑总结，说看来还是同学之间的鼓励更有效，平时喊得再大声也没这管用。

轮到六班的时候，体委站在足球草皮上一脸正气，拿着名单一个个点班里女生的名字大声加油，成绩有没有显着提升不太清楚，好几个人都没忍住笑，课前的幽怨情绪蕩然无存。

于是今年这个场外活动就被保留下来了。

但孟祝还是很痛苦，痛苦地起跑、痛苦地维持速度、痛苦地沖刺。

体委依旧捏着点名册，嗓音洪亮且坚定。

她还听见有人在最后的弯道那里喊孟祝加油，声音清亮。

但跑步时候大脑几乎不工作，她只记得自己越过终点线时候回身向班里男生站着的地方抱了抱拳，就晕乎乎地和杨礼互相搀扶着在操场上走圈了。

跑完步不走第二天腿就别想动了。

但有人喊名字的八百米测试，总归心情是要好一点的。

Chapter.16

015.

后半学期的两个多月过得很快。

日渐降低的气温，步步深入的学业。年级主任讲话时外衣慢慢加厚，教室外的老树叶子黄了又落，第一场雪降下时，高二年级已经开始最后一段课程的学习。

一周后，期末考如约而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走出考场的瞬间，孟祝有一种下一秒就要成仙的感觉。

试题量大且难，高强度的思考和计算不知不觉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她想起考前那一周无止境的刷卷和重複：从蜀道难背诵到过秦论，算圆锥曲线算到生理不适，电磁学大题道道变态，那段时间班里总有人想去质问出题人有何居心。

记得物理课代表何沧花了三个中午的班小会时间，把重点按照老师的授意又强调了一遍。下面有人哀嚎某个知识盲区，讲台上的人一边把重点放出来一边不停歇的介绍经典模型，付舒战战兢兢举手提问，被站在后门的物理老师亲自请到了办公室，那时候全班都在笑。

考前一天六班传统发糖，老黄提着一袋棒棒糖进班，拍拍手示意所有人从绷紧的状态里抽出来一下，简单给他们倒了点鸡汤，带着人布置考场。

时间的流速对人类来说，其实忽快忽慢。

孟祝拉回思绪叹了口气，在寒风里把围巾拢得高一点。

“考前提心吊胆，考后安然升天。”

杨礼非常默契地在旁边感慨出了孟祝的心里话。

闹哄哄的学生三三两两出了大门，走向不同方位。

孟祝拉着杨礼拐进学校后面的奶茶店，心满意足点了杯热气腾腾的茉莉奶绿。

店主姐姐送了她们一人一块曲奇饼干，笑呵呵看着两个姑娘坐在窗边的高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閑聊。墙壁上的钟慢悠悠走，杨礼突然坐直了身子，看向孟祝：

“这个点把头那边的零食店还没关门吧？”

“没吧。”

孟祝跳下来穿大衣，笑着转头对她勾勾手指：

“去不去买吃的，顺便挑个它家门口的烤地瓜？”

“去去去。”

漆黑天穹上高挂的月亮形状很好看，安静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数时日，深冬已至。

Chapter.17

016.

今年的春节很晚。

孟祝掐着时间赶在过年前完成固定的学习任务，给自己留了一周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