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外公早在十二月的时候就打来电话，循循善诱她和妈妈回县城过年。

秦女士反思了自己整整一年没回去的行为，大手一挥推掉了三个案子，和孟祝一起提着大包小包住进了外婆的小院子。

每天早上孟祝抱着猫背课文的时候，都能听见厨房里外婆和妈妈斗着嘴做早饭的声音，白粥的香气很快出来，混合着各种不同的炒菜香气。

外公本来想跟秦女士下象棋，但两把过后老头就很嫌弃自己的亲闺女，外婆端着炸山楂过来补刀，于是外公挥挥手点名让孟祝过来陪他下。

秦女士非常不爽，决定晚点再把箱子里一套崭新的白瓷茶具上贡。

除夕夜外公做了七个菜，笑眯眯地拿出他酿满整个夏天的果酒，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点。

“新年快乐啊。”

“外公外婆身体健康，妈妈工作顺利。”

“吃菜，来小祝，尝尝外公做的鱼。”

窗外落了雪，屋内灯光映衬着红彤彤的窗花，落在人面颊上格外温暖。院子里小狗兴奋地跑来跑去，屋檐下放了几个碗，旁边蹲了三只猫。

孟祝下午刚给贴了标签：

流浪猫年夜饭，欢迎自取。

何沧在爷爷奶奶家过年。

他是这一辈的老大，年夜饭后本想窝在房间里看小说等着春晚开场，但奈何身不由己，被三四个小孩缠住嚷嚷着要和哥哥一起出去放鞭炮。

他怕烫到，点火点的小心翼翼，三步两步窜到远处，逗得小学生哈哈大笑。

放了会炮孩子们的兴趣就转移到大雪堆上，带好手套就沖过去。

何沧站在不远处，忽然注意到有人在放烟花。

红绿色的经典款燃了很多，下一秒出现了动物图案的花，做工很精巧，金黄色，亮晶晶。飞龙和老虎的最多，何沧注意到也有猫的，见缝插针拍了几张照片。

这样图案的烟花很少见，他想了想，把小猫形状的给孟祝发过去。

孟祝的微信朋友圈背景是一张老照片，他以前听她跟杨礼聊天时说过，是她外婆家附近的流浪猫在开大会。

何沧一边盯着玩仙女棒的妹妹一边争分夺秒给孟祝发了几条消息。

室外温度低，少年指尖冻得通红，打完字迅速把手机扔回口袋里，面无表情接着看孩子。远处新的烟花开始燃放，明亮又灿烂，涂涂抹抹铺满整个夜空。

七点多的时候小孩都累了，开始嚷着说要回家看电视。何沧挨个扯过来，弯腰给弟弟们拍掉衣服上疯玩沾的灰。

“哥哥！下雪啦。”

妹妹突然喊起来，于是几个人一起仰头，望见大片鹅毛纷纷扬扬洒落，天地间像老旧的雪花电视屏，沙哑又温柔。

呵喝：看，小猫烟花。

呵喝：我想上楼窝着，小孩好吵。

呵喝：节日快乐。

祝好：你怎麽知道我刚给猫喂完年夜饭？

祝好：【图片】

祝好：烟花好看诶。

祝好：你也是，新春快乐。”

祝好：【动画表情】猫猫开心

Chapter.18

017.

“这次考的题，不算难吧。”

开学第一次月考后，老严用卷成筒的试题敲着大屏幕，痛心疾首：

“为什麽咱班程度好的人齐刷刷差那麽一点呢，啊？”

以数学课代表为首，几个人心虚地转移视线，非常尴尬地表示纯属巧合。

在老严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声里，何沧悄悄撕开了一袋坚果。

周一间操的广播讲话很长，年级主任站在领操台旁边，大声对着麦克风批评刚开学学生散漫的行为习惯。大概五分钟后，陈云站在最后一排无聊地数前面打瞌睡的人数，一不小心笑出声，被老黄不轻不重拍了下后背。

“收收心，同学们，高中生要有高中生的样子，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本次讲话就到这里，谢谢大家。”

陈云跟着人群拍手，难过地发现自己刚刚画主题板报时把颜料沾到了袖口上。

七班只有二十多个人，是物化地和物化政的混科班，期中考试前布置考场，班里的同学看隔壁的进度慢，跑过去几个人帮忙。

孟祝在黑板上写完考试时间后溜达出来，帮着杨礼一起在七班扫地，七班班主任教物理，和气地给过来帮忙的六班同学一人一块巧克力。付舒笑嘻嘻地跟老师贫嘴，把慈眉善目的老头逗得合不拢嘴。

一行人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远处天空已展出月亮，孟祝默不作声掏出手机，很认真地拍了几张照片。摄像头里的白玉镰刀很远，但格外漂亮。

那晚的月牙弯弯，轮廓微微模糊，沉静又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