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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花开[种田](13)
作者:艾哟哟 阅读记录
陈同学的父亲是个村医。
陈家专门开辟了一间屋子看诊,那屋里几面墙上的柜子和木架上都放的中药材,满屋浓郁的药味儿。
因为听说陈大夫医术还不错,后来有次我还去请过他给我奶奶治支气管炎。
我奶常年呼吸就像在喘粗气,喉咙里发出拉破风箱一样的粗粝的声音。
那天我吃了午饭就出发,一个人徒步穿越几个村儿去请人。很不巧,陈大夫出诊了,我直等到晚上九点多他才回来。他人很好,不管那会儿夜已深,简单问了下我奶的情况后,立刻收拾了些可能需要用到的西药,背上药箱就跟我走。走到半道,碰上爷爷和大伯拿着手电筒找过来。他们不知道陈大夫家,是一路打问过来的。
我去请大夫的事情只给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结果半夜都还没回家,爷爷差点没急死,狠狠把奶奶骂了顿,家里闹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我倒没想多的,也一点儿不怕。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陈家,只知道他在什麽村,然后非要在人家里等,从中午等到晚上九点,很执着,就想给奶奶一定要好大夫请到。
陈同学得知我们是马鞍村村小转过来的,说,噢,马鞍村小学?我知道!我们村那个得了羊癫疯的男的就在你们村小教书嘛。
我们立刻问:“是不是姓周?”
“对的,是姓周。”
“那就是我们的周老师诶!”
其实问姓氏实在是多此一举,我们那儿十里八乡也就他一个得那个病。所以当年他第一次发病,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离开了马鞍村小后我们越发怀念周老师,他严格的教育模式已开始让我们尝到甜头——我们几个中途转过来的插班生在班里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的,全拜周老师的竹篾块所赐。
新学校不流行打手板心了,它流行罚站——到乒乒球台上去站一节课,流行抄作业,或是一个人做大扫除。这太软乎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黄荆棍儿出好人。
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我们几个自然要向那同学打听周老师的近况,他家住哪儿?他家里都有些什麽人?他的病好些了吗?
“应该好些了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大半年没来找我爸抓药了。”然后陈同学用一种我无法形容的表情和语气,撇着嘴告诉我们:“你们周老师结婚了,晓得吧?就今年三月份结的婚。”
我们几个登时就愣住了,无声地相视一眼。
大伙心里都隐秘地浮出同一个想法——周老师他那个病,竟然还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我敢肯定,这个想法绝对不止我一个人有。
这个想法真是罪过。
我们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但能及时认识到错误并立刻改正,善莫大焉。因为我们几乎是在愣过之后,都不约而同为得知周老师结婚了而表现得非常开心。
当然我们知道这份开心那麽心虚,越开心,越心虚。它是有作用的,要来消除掩盖我们心里不该有的那种可恶的负罪想法。
这还不够。不知谁起的意,说咱们约个时间一起去周老师家,送去迟到的恭喜祝贺吧。
其余的人立刻附和。
我们六个半大孩子,我和堂姐、六队的一对双胞胎姐妹和四队的两个男孩子,六个人都是第一次干这种“大事”,很严肃,也很认真地对待这件事情。
我们坐在膝盖高的胡豆丛下,各抒己见,热烈地商讨着该给周老师送什麽新婚礼物好。
凑钱买不可能。那年代大人的兜里都没几块钱。
往往要用大钱的时候,好比我们每年开学,大约都要交十多二十块钱的学杂费,这就是个大钱。为了凑足钱,每到开学前,大人们就要集体赶一次集,卖米卖粮食卖家里地里收获的菜蔬、水果、禽蛋……凡事能卖钱的都行。就这样才能得来几个钱给我们交学杂费。何况给我们零花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们也不可能向大人要这个钱。我们只想悄悄干这个事情。如果告诉大人,事情就变複杂了。一来,都知道家里经济困难。二来,因为周老师结婚已经结过了,当时他又没广发结婚请帖,这只是事后我们想给与的恭贺。三来,在那时候的农村,要很亲近的亲戚,才会在别人并不喊吃席的时候仍会送礼物过去。
我们猜测大人们大概率是不愿同意这桩不划算的“破费”之举,所以,我们只想要悄悄干成这件“大事”。
并且,礼物最好是现成的东西,不用再花钱买的,价值合适的。
贵重的我们出不起,只能想一些便宜又体面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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