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不说话想什麽呢。”

沈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就是不想动。比如你不应该对我这麽好，我们不是在谈恋爱。比如很久前就想对他说的，你不相信爱情，就不要随便动摇别人的心。

现在她却说不出口，只是摇摇头，问：“是不是要到了。”

没有在大阪停留，沈糖带他直接从大阪飞往新千岁机场，执行力快到仿佛时空开了瞬移，经常到各世界出差的廖泽都忍不住要说一句，你那五年是瞒着我去当了雇佣兵吗。

他这麽说，沈糖就拧他的腰。

离开劄幌市区去小樽的路上，天空是油画似的好光景，一般来北海道都是趁着雪季，诗意般的雪景格外浪漫。

可惜他们总是错过，错过粉红色的埃菲尔铁塔，错过完好无损的教堂，错过飘着雪的小樽。

夏天的小樽没那麽忧郁，是明媚的。仿佛在看一部色彩分明的动漫。

他们难得有了热恋中情侣的味道，沿着运河散步，坐在长椅自拍。

甚至在傍晚的蓝调时刻，廖泽还带她去天狗山，坐红色缆车登山，看着天一点一点昏暗，山脚下的屋脊亮起来万千灯火，风是凉的。

他从后抱住她，整个人拥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旋，温暖着彼此。

沈糖真正看见了《情书》电影里出现过的如梦如幻的画面，她突然就把手做喇叭状，学着里面的台词：“你——好——吗？我——很——好！”

廖泽听着笑了，他说：“小樽的雪融化后街道是髒的，这个地方不会，下没下雪都没区别。”

她在深蓝的夜色里回头，迎着远处的山脉，忽然就问廖泽：“你以前经常来这儿吗。”

回答这个问题前，廖泽的指尖慢慢渡过她的发丝，将打乱的碎发拢在耳后。他问她：“关邱尔对你很重要吗。”

从来没想过他会这麽问她。沈糖以为他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在明面上提起这个名字。

她如实告诉他：“她不是重要。她是家人。她后面做了很多错事，但在那之前，她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廖泽又问：“那廖一飞呢。”

“也是我的一段感情啊。”沈糖不懂他非要在这麽浪漫的时间煞什麽风景。果然男人作起来就是可怕。

似乎是不满意的，廖泽吃着醋又问：“那我呢。”

她想了想：“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她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非要刨根问底她也说不出来。沈糖回避他的话：“我突然很好奇，我要是真成你嫂子，你会怎麽办。”

“没有这种事。”

“万一呢，你总要叫我一声嫂子吧。”

廖泽嗤了一声：“想得美。所有带嫂的字都不可能。”

换她不依不饶了，缠着他问：“照你这麽说，我十五岁要真被领养了，那我就是你表妹，难道所有带妹的字也不可以吗。”

廖泽顿了顿，想起十五岁还没崩坏的自己，想起十五岁的她是什麽样子。他笑了：“你怎麽那麽自信呢。”

“因为我貌美如花。”

他又笑：“好好好。”

这反应也太敷衍了，沈糖不爽地从他怀里出去：“难道我不好看吗。”

暮色已沉，再好看也看不清，就看得见一双明亮的眸子。谁也看不清谁，异国他乡，又在这麽暗的地方。廖泽捧起她的脸，将要吻下去。心髒狂跳的瞬间，她轻轻别过头，躲掉了这个吻。

沈糖没有说话，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

如果这段感情注定看不见结果，如果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真的都还爱着对方，那麽这个吻没有任何意义。

忽然地，廖泽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他带她重新去了一趟樱岛，这完全是计划外的事儿。

两人都知道，他们只t是不想那麽快结束。鹿儿岛广场的安全警示比08年做得到位，听说自那回火山喷发，再没有开放过上山的景点。

他们在广场附近的咖啡馆，静谧的空间都是游客在低声窃语，因为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头一回跟身边的男人来，所以她和廖泽特别老夫老妻，各做各的。

廖泽在看墙上写着的便利贴，很多种语言，他看得津津有味。

沈糖朝他方向看一眼，完全没想过他还能有这麽八卦的时候。紧接她把注意力全放在广场上穿戴整齐，手拿棒球的小学生。

她不知想到了谁，起来拉廖泽离开咖啡馆，跟着大部队到村落的某块稻田，还找了个台阶坐下。刚落座，黄昏把气氛染成橘调，柔和得进入了那个年代的日剧。

正看河流边的小学生玩棒球，一接一个不準，廖泽觉得他们真菜时，沈糖挽着他胳膊说：“你有没有打过棒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