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警官？”

和颂走入灯下。他的肩上被雨水打湿了一块，发丝也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苍白，唯有眼下的小痣红得招眼。

和颂也不知道在这处坐了多久，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渺渺好心给他了一瓶牛奶：“暖暖手吧。”

青年冰凉的手指在握住牛奶时不留神和她相碰，慢了半拍，琥珀色的眼睛终于缓过神来，露出一点笑：“谢谢你。”

下雨天的，这样失魂落魄站在便利店门口，似乎太符合和颂表现出来的形象。

渺渺转了转伞，“你要去哪里吗？我可以送你过去。”

和颂：“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也不知什麽时候，他浑浑噩噩找到了这里。

或许是和她待在一起回格外安心，濒死前的绝望被一点点压入心髒封存。

他很讨厌冰凉的雨夜，更加不喜欢一个人吹风。

握住手中温热的牛奶瓶，才有回到人间的实感。

上一条支流中，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了。原本以为自己该是不害怕的。他并不是无缘无故丧命，而是救了荀渺渺。要是舍生取义，也算没有白死。

可是，在坠入黑暗的那一剎，他忽然找到了熟悉的恐惧感。这样的感觉无时不刻在折磨着他。和颂终于明白，心口若有若无的刺痛感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渺渺看着阴沉的夜空：“雨要下大了，回家记得买把伞。”

也许和颂是遇到了什麽难过的事情。但渺渺不好过多关心，只能出言提醒几句。这人瘦长瘦长的，看着随时要被风吹走似的，脸还白得可怕。

渺渺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出声告别：“我回家了，警官再见。”

和颂蜷缩着手指，“再见。”

等渺渺走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根细长的头发。

发质黝黑，没有任何的毛躁。

宋昱文的尸体上，找出了这样一根头发。

来自于夏声。

和颂凝视了它许久，又将它放进了口袋之中。

他想，他果然还是不适合做警察。

第 41 章

此后两天再无任何动静。

淩絮说去想办法, 她是真的在努力给渺渺寻找一线生机。不过最多的还是研究暗杀夏林云的100种方法。

还好医务室离教学楼比较远，上课时间来看病的学生不多，不然成群结队的学生逃难似的到医务室看病, 淩絮会立马变成从千年陵墓中刚起尸的粽子。

她翻了很久的古籍, 才找到最为可能解咒的办法。

“首先, 你要让夏林云不是你爹，然后再否认你是他的女儿, 就成了。”

渺渺：“夏林云不是我爹，我不是夏林云的女儿？这样吗？”她等了一会儿，纳闷道：“没用啊。”

“那是因为你没办法反驳，”淩絮翻过一页，“言出必灵, 名字是最短的咒。你是被荀照当成她和夏林云的孩子生下来的，所以你的存在就是对‘你是夏林云女儿’最好的证明。”

渺渺崩溃地揉着头发：“那不是无解吗！”

需要推翻论证，首先要否认她是夏林云的女儿, 但子女和父母之间天生有亲缘的羁绊，如何能斩断？要想否认这两个事实,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她和夏林云之间死一个。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到时候她想认谁做爹都行。

淩絮幽幽说道：“其实有更简单的办法, 只是执行起来很困难罢了。”

“是什麽？”

“你当夏林云的爹。”

“怎麽可能做得到嘛！”

淩絮敷衍道：“那不就行了, 还是考虑一下暗杀吧。”

她本来就懒, 两天里看了这麽多书，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已经快看得要反胃了，是时候该休息一t下，好好恢複一下精神。

渺渺一把抽出她手里的书, 沉默问道：“你这两天，一直在看这本书？”

淩絮：“有什麽不对吗？”

哪里都不太对劲吧！渺渺把书皮怼到淩絮面前, “《霸道妖女俏道士》？在这里找办法是不是完全错位了啊！”

淩絮：“这本书还是有点东西的。”

她把书页翻得哗啦啦响，渺渺半信半疑地凑了过去，看到了淩絮指出来的那段文字。

【只听见哚的一声，那妖女手里的菜刀没入了男人的□□之下。她冷笑道：“不守男德，□□莫得。”】

渺渺：“……”

渺渺：“……能看出什麽？”

淩絮眼神晦涩不明：“证明只有太监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只要砍了夏林云的根，他就会像拔了毛的鸡一样听话。”

程掠听得下肢一痛，连忙坐远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