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进度对渺渺来说十分友好。

她丧失了对老师的恐惧，不停地举手询问。

以往对她颇为不耐烦的老师竟然真的认真讲解了。从每一个细小的知识点开始拆分，把题目揉碎了展开。

和颂的指节被掐得发白。

站在讲台上的根本不是他们的老师，而是平时根本不管八班死活的教导主任。他记得，教导主任是很严厉的人，没有人见过他笑着的样子，只有在面对尖子班的学生时，态度才会缓和一些。

而此刻，他正带着夸张的笑容不断鼓掌，发黄发黑的牙齿从往耳根裂开的嘴里漏出来，神情机械到根本不像是个活人，而是被拧了发条的人偶。

掌声停顿：“荀渺渺的进步非常迅速，值得我们班上的每位同学向她学习。”

他的嘴巴大大地裂开，从边缘发胀的白色中顶出两簇白色的胡须，紧接着，一条纯黑色的尾巴从西装下延展，扫在讲台上，炸开了木花。

和颂错愕。

那根本不是教导主任，而是一只头顶有一块白猫的黑猫！

坐在台下的魏澜等人不知何时开始轻轻地抖动起来。

“为了奖励进步的同学，以后每天，我们都要评选出一名进步之星。进步之星拥有随意挑选班上任意一名同学吃掉的奖励……”祂的声音细长，全无中年男人的浑厚，如同扯着嗓子高高吊起哼出来不成调的曲子，听得人难受至极。似是被自己说的话打动，地中海猫意犹未尽地舔着自己的嘴唇，猩红的长舌从扫着吻部周边沾着可疑液体的毛发，“从今天开始执行。”

祂开始点名：“荀渺渺，上来领奖。”

渺渺坐在原地没有动。

地中海并不是她的猫，她也不需要遵从祂的命令。

“我不需要。”

“那好吧，”地中海遗憾道，眼中猩红的竖瞳一闪一闪，“既然进步之星放弃了领取奖励，那麽就从班级里随意抽取一位同学接受奖励吧。”

祂话音刚落，魏澜忽然浑身抽搐。

他紧紧地捂着肚子，面部的皮肤忽然开始扭动，仿佛有什麽东西在他的皮囊下挣扎着要往外钻出，把他撕扯得没有人形。与此同时，他的腹部也如吹气球一般胀起，少年发出凄惨的尖叫。

“啵。”

伴随着气球被戳破的声音，他高涨的肚子洩了气，从里面探出一只利爪，猫的耳朵尖尖抖动了一下，从魏澜的肚子里钻出了大半个脑袋。

新生的猫拥有一身花色的皮毛，眼中的光芒残忍邪恶，祂舔着爪子，很快将座位上的碎肉全部舔进肚子里，等到清洁完座位，若无其事地在一滩粘稠的液体上就坐。

“很好，恭喜魏澜同学，”地中海说，“鼓掌。”

班上的人像是没有察觉残忍的谋杀就在身边发生一样，擡起了手掌。整整齐齐的掌声如同礼炮齐响。唯一没有动作的只有渺渺和和颂。

在渺渺眼中，只不过是猫吃了一只老鼠。肉沫纷飞的场景确实恶心，但她没说什麽，因为从魏澜肚子里钻出来的猫也是魏澜，只不过是魏澜吃了他自己。

可在和颂眼中，无疑是需要打马赛克的场面。他被铺天盖地的煞气熏得面色发白，只能用手臂撑着头颅，才勉强没有倒下。

原来邪祟一开始就藏在学校，奇怪的是，他们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原本预计在两个月后的惨案，为何会突然提早这麽早？

他试图翻开僞装成《百分百空手接白刃》的古籍，可毫无作用。在这块地方，咒力像是死了一样安静。

和颂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结界已经建起来了。

“下课！”

地中海夹着厚厚的讲义走了出去。

渺渺开始梳理刚才记下的笔记。虽然老师是猫，但是懂的东西真不少，她居然把之前不会做的弄懂了。刚想和和颂炫耀，却见少年拧着眉头一直看向窗外。

窗外什麽东西都没有。

她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只看到了几只叽叽喳喳t争抢种子的鸟雀。

“你在看什麽？”

“你看不到吗？”和颂反问，他的声音冰凉，“窗外的东西。”

“没东西啊。”渺渺眯起眼睛，“你在吓唬我。”

和颂没有作答，而是闭上了眼睛。他的头很痛，胃也不太舒服。

窗外，用骨头搭建起来的围墙怪异地拼合到了一起，从夹缝中不断挤出看不清模样的腐烂脓包。操场上无人逗留，整个学校都沉静下来了。

只有在荀渺渺眼中，这个世界才是正常的。

她期待着下一节课的到来。

第 21 章

这天放学没有人来接她。渺渺走到别墅天都黑了下来。她推开门, 夏林云笑容僵硬，他站在门口，试图缓和气氛：“你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