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欢的回到宿舍,唯有没课的殷旗呆在寝室,梅制招呼懒得打,脱力的往床上一趟,双眼直直瞪着上铺的床板,那儿贴了张一帮兄弟的“全家福”,是一年多前聚在老大婚礼上拍的,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们个个笑得差点露出扁桃腺,哎,那会儿真好。
冷不防耳边传来隔壁殷旗低低的声音,“嘻嘻……我跟你说……嗯,那什么呀……呵呵……”
梅制想也不想抽出枕头扔过去,“安静点!”
正在煲电话粥的殷旗鼻子中招,愤而一把将枕头甩到地上,“喂,梅制你疯啦?”
“别烦爷,爷烦着呢!”他拉了被子蒙住头。
殷旗啐了一口,“臭小子,古里古怪的,大姨爹来了吧?”
梅制呼啦转过身,晃得上下铺咯吱响动,殷旗终是觉出不对劲儿,赶紧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声收线,然后过来关切,“喂,你怎么了?”
梅制闷闷的吼:“滚!”
“嘿?你丫吃枪药啦?当我稀得搭理你呀?”热脸贴了冷屁股,殷旗惹不起躲得起,披上外套开门出去,接着把门关得震天介响,以表达不满。
巨响过后,梅制烦躁的拉开被子,仰头大喝:“啊……”
发泄过后,空虚更空虚,烦恼更烦恼,梅制胡乱的耙耙头发,眼风不经意扫过头顶的照片,思前想后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等待接通的几秒钟之间,他蓦地后悔,刚要掐断,对方却接起,“哟,梅大少,今儿抽哪门子风给我打电话呀?”
“……”
“哎呦哎呦,梅大少,别是想我想到无语凝咽了吧?千万别介,我犯怵。”
“老大……”梅制哭笑不得,不说男人结了婚就定性了稳重了的嘛,怎么这家伙比没结婚时还轻浮爱耍宝呢?
孔言沐喝口亲亲老婆泡的参茶,舒服惬意的把脚撂倒办公桌上,“干嘛欲言又止的?遇着啥麻烦事儿了?”
“哎……”梅制长长叹息,“一言难尽。”
“怎么着,又跟大孔较上劲儿了?”除了和姑姑孔岫为了出国留学闹得脸红脖子粗外,孔言沐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儿能令他优秀出众的表弟情绪低落。
梅制斟酌再三,舔舔唇艰涩的问:“老大,你是如何确定对阿福的感情,然后矢志不渝苦等十几年的?”
孔言沐一个没坐稳,险些掉下椅子,他舀开手机看了眼来显,的确是小制没错,敢情榆木脑袋开了窍,不再是个只懂得宅在实验室不问风月的愣头青了?当即清清嗓音,语气谨慎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纯属好奇。”
孔言沐闻言大腿一拍,臭小子居然来迂回战术这套,铁定动凡心了。压抑住乐不可支的兴奋劲儿,故作深沉道:“噢,小制呐,这世上男人对女人动情通常分类为两种,一种是一见钟情,另一种是日久生情,我对你嫂子自然是后面那种,随着时间推移感情越积越深,最后也就水到渠成了。”
梅制偷偷比照了一下,他对龟学妹应该不属于一见钟情,而且相识之初他还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会不会因为一开始他就过于暴戾,以至于到后来龟学妹才老想扁他?果然种善因得善果。
擦把冷汗,梅制问:“阿福一直没有回应你的感情,那你曾经有没有想过放弃?”
“当然想过。”过去坎坷的情路令现在的孔言沐相当坦然,“一年两年三年或许还可以忍受,但四年五年六年这样漫无止境的等待,是个人都想过要放弃,但回头去看,如果半途而废之前岂不是白等了么?按投资回报率来论,吝惜六年的时光换得一辈子的悔恨,不如用十几年的空等换取未来六十年的厮守。”
貌似轻松聊天气般的语句中隐藏着怎样的痴心坚忍,梅制自然听得出来,他们这帮小孩儿里,老大和阿福的故事一向被当成“佳话”在流传,也因着他们他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命定的伴侣,倘若某一天他与他的她不期而遇,他定会惜如珍宝,好生宠爱呵护,然后幸福美满的白头偕老。
那么龟学妹……是他的她吗?脑海里浮现龟学妹今早又气又羞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小火苗,一副随时准备咬他一口的泼辣样儿,跟她抱在怀里柔若无骨的感觉截然相反,就好比在学校她默默无闻毫不起眼,谁知在校外却是粉丝数不尽的摇滚乐团鼓手。她沉静但充满了爆发力,总在不期然之间带给他意想不到的震撼,吸引他瞩目,不由自主想靠近她,即使遍体鳞伤,即使打破惯例插手父亲公司事务,只为她需要他的帮助,到头来反被她弃如敝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