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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途(8)



“美丽的映蓝,别管这小子吃不吃饭了,我们跳支舞吧!”讲话声音跟他身上七彩的花衬衫一样,亮得像一出夸张歌剧。

“这歌曲不适合跳舞……”温映蓝微蹙眉心,看着抓着她双手、过度热情的男人。他是荷庭的长辈,荷庭很重传统规矩,她有点难以拒绝他。

“没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年轻人脑袋不能太死板,我就要以这歌曲和你跳爱的华尔滋——”

“你去吧,映蓝。”皇荷庭开口。主要是不想爱胡闹的家伙在旁边吵,他和父亲团队这一趟旅程,多了疯子跟班已经够烦。“等会儿再陪我。”他对温映蓝说,吻吻她颊鬓。

温映蓝像个小女孩,纯真一笑,点点头,起身与男人走往舞池。

真是好风度!景霞跃视线慢慢瞟向舞池,又调回松亚杰脸上。“喝不喝啊?”

松亚杰拿着花束,剥下一朵一朵小白花。“Everybody wallts abox ofchocolates。AndaIong stem rose——”他跟唱两句,说:“这歌手该不会一整个下午只准备唱这首歌吧?”

景霞跃懒懒一笑,趁侍应生送菜来,加点了两瓶啤酒、双份tequila。

“这花拌酪梨酱,应该可以吃吧……”松亚杰把小白花放进餐盘里,挖取酪梨酱搅一搅,吃下那龙舌兰科植物。他在车上说“吃得一口花香情调”,还真是说到做到咧!

“可口吗?”景霞跃喝了口凉水。

“你要试试吗?”松亚杰咀嚼着嘴里的香味。

“我会试。”景霞跃半侧身,靠着桌沿。侍应生适时送来酒,他喝下一杯,站起身,走向舞池那两个在《Everybody knows》歌曲中,跳华尔滋的男女。

温映蓝舞步娴熟,看不出受伤。景霞跃靠近,拍拍她的舞伴。男人转过身来,见着景霞跃,眉眼一挑,笑得诡异,但也真心把她让给他。

“你们跳。”男人说。

景霞跃接过她的手,一掌绕至她腰后,姿势做得熟练标准。

“夏生——”温映蓝回首,盯瞅那个邀她跳舞又把她丢下的率性家伙。

“我不行吗?”景霞跃搂着她跳起狐步来。“脚痛吗?”

温映蓝惊讶地看着他。他很会跳舞,像个老师在带领她。

“这种社交礼仪,不是贵族的专利。”他嗤笑,像可恶的醉客。

“你喝了酒?”温映蓝瞪他。

“陪亚杰浇愁。”他说:“你的心很大。我在Henry Miller的着作里读过一段话,“如果一个女人可以激发一个男人的爱,那她一定也可以激发其他男人的爱。

爱与被爱不是罪过,让一个人相信自己是你唯一值得去爱的人,那才是真正的罪过。”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这是什么意思?”温映蓝一脸不敢置信地打断他。

景霞跃不说话了,眼神转深,略微强制地带着她舞了几圈,然后放开她,看她跑着回那贵族身边。

他归位时,松亚杰和阴蒙罗背窗坐在同一张长木椅,神态认真地聊历史考古事,贵族和温映蓝双双拿着红酒杯,站在落地窗外的露台,雨后薄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好缠绵。

“你要抢那小子的女人吗?”一个戏谑声音低低地响起。“我想看这戏,你就抢吧——”

“很抱歉,本人没义务满足你。”景霞跃往左看。出身良好的问题人物果然已落坐他身旁,喝着他追加的酒、吃着他点的酪梨酱玉米饼、啃掉好几串他碰都还没碰的大蕉鸡肉串。“你来这里做什么?”

“食物不错。”此人讲话弯弯绕的恶习,多年未改。

“我也觉得食物不错。”景霞跃看向南外露台。

日光勉力地将仙人掌带刺的影子朝东面石墙推抹,海鸟差不多已经叼回渔获,《Bverybodyr knows》还在唱着。那一对男女酒杯碰酒怀,她不敢喝太多,浅酌而已,就怕在男人面前喝醉失了端庄。他几乎知道了——她酒量不好。

“我以为你挂掉了,刚刚看到你出现,还真见鬼地让我吓了一跳。”夸大的说话方式——向来只有他吓人,没人有能耐吓他。

“我不会比你早下地狱。”景霞跃抹好盐,挑了一片柠檬咬,舔过虎口,饮下酒液。

“听我祖父说你逃家、下落不明,我在想你应该是跟有夫之妇私奔,然后被追逃妻的丈夫砍死在异乡街头——”

“夏生少爷这么快就预想到自己的下场,真不简单。”景霞跃伸手取过他正要拿的啤酒。

皇夏生哈哈笑。他与景霞跃结识在非常年少的时期,他祖父和_他外公是挚友,两位老人家带着他们俩航海三个月,到这个港口那个港口认识许多漂亮女孩,教会男孩时的他们许多关于男人浪漫之事。

“我记得你外公就抢过我秋硕大堂哥的女人——”

“那个女人后来嫁给你祖父,变成你祖母。”景霞跃沉眸,无意与他回忆古老长辈事。

“皇冬耐也是我堂哥,不过你只需要抢他儿子的女人——”

“然后看她嫁给你?”景霞跃嗓音轻蔑。

皇夏生愣了半秒,贼色跃上俊颜,朗声大笑。

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爱耍人的个性,像是百年罐头,瓶身生锈里头成分一丝不缩减。景霞跃提起早先放在桌下的竹篮,离座,不理他。今日重逢算孽缘未尽,只希望他吃完酒食,赶快滚蛋,别来捣乱凑热闹。

就像在室内,仅听得见低微不张扬的海浪声,在这露台听见的《Everybody knows)),也是幽幽隐隐,暗潜情趣。

Everybody knows that you love me babyEverybody knows that you really do Everybody knows that you've been faitfulAhgiveOrtake anightortwo

他又说她的心很大……是不是就是那个意思?

“荷庭,”温映蓝轻轻将持酒杯的手放在露台围墙上,远眺下午三点三刻的橘蓝海景,对身旁的男人说:“你在意亚杰吗?”

皇荷庭表情冷静,甚至淡漠,浅啜一口酒,道:“你父亲很满意他。”

温映蓝愣了一愣,美眸扬抬,觉得他的脸略趋模糊。她是不是喝醉了?她眨眨眼,想说些什么。他拿着空酒杯,转身离去。她跟着回身。阳光反射太严重,她看不见荷庭的身影,只听到室内的歌曲高声传来,接着,一个男人像是从那调子里走出来,提着竹篮站定她眼前。

“你可能比较喜欢扶桑花,不过,我还是为你留了一束——”他拿起篮里最后一束洁白芬芳的花儿。

“景霞跃,”她连名带姓唤他,仿佛决定了汁么事,伸手抓开他的眼罩,看着他一蓝一黑的眼睛。“我喜欢的不是扶桑花。”

静默一阵。《Everybody knows》隔着反光闪烁的落地窗闷响闷传,海浪声却是汹涌,像午后甲板那场骤雨。

“是吗……”他呢喃,微笑,把手里的花束递给她。“荷庭应该不介意——”

“我从小与荷庭一起长大,”她打断他。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淡去,两只眼睛专注地看着她。她嗓音没停,不慢不快地道:“现在正和他谈恋爱……”

景霞跃似乎点了头,俊颜表情沉定着。温映蓝往下说:“我父亲希望我以后嫁给亚杰……”

他又颔首,不说话,但表示得很清楚,两只眼睛,一只是黑夜,一只是蓝海,无边无际中,有她一张动人动心美颜。她似乎喝醉了。她酒量不好,一杯低浓度红酒即可使她醉。红晕自她双颊漫上美眸周围,她睫毛微湿,手抓住男人送花的大掌,细细摸他修长的指节、摸他光滑的指甲,指尖描摩他紊乱的手纹。

他沉沉凝眄她,说:“等你脚伤好,我们一起去游泳。”

第三章

“这就是你说的冒险吗?”她在1492浪声大作的露台,这么问他。她说:“景霞跃,你以为我害怕吗?我现在正值冒险的年纪。”

她不怕走长满木麒麟的悬崖小径,她研读古生物学,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巨大而凶暴的恐龙族类,她特别喜欢。

月下香沁出馥郁,霞光朝西边渡海去。那个男歌手终于唱累了,《Everybody knows》停止时,他们一前一后走进观海大厅,坐回自己原来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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