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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楼阁(10)

作者:暗杀孔雀 阅读记录


可外面风越静,她就越难过,不知为什么控制不住的难过,钱还没有攒够,但这似乎只是个诱因,她想不通自己的情绪哪里出了问题。

不同于前些天食欲高涨的样子,她连续好几天吃饭没定性了,没有食欲,吃了就吐,比之前吐的更厉害,走路都软绵绵没什么劲的样子。

谢观看的直蹙眉,害怕她吐的时候弄脏地毯或者家具。

“你这两天吃这么少还一直吐?”

“因为总是看到你,呕。”她说着,扶着垃圾桶又一声吐出来。

几个保姆阿姨围上前给她清理。

谢观背过身,假装没闻到难闻的气味。

过了会,她来到他跟前,刚擦干净嘴角。

“我想出去一趟。”

“跟我说什么,你没有腿?”他用尖诮犀利的声音羞辱报复道。

“是你说让我出去要经过你准许的!”卉满火大,撕扯衣角攥起拳:“那我走了!”

“回来!”

他呵住了她,看到她真的乖乖不动,很满意。

“你要去哪?”

“去买书。”

“买书?什么书?”

他觉得她又在想方设法让他头疼,楼上那么多书,够开一座图书馆了,她却存心找这个借口给他添堵。

出去一趟会带回多少细菌病毒,简直太可怕了。

“你去楼上找。”他对她不耐烦,做了向上的手势。

“你不让我上楼。”

“你这蠢货,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你这头没有记性的公猪,我来的第三天,你就说了我不能上楼!”

似乎有点印象,但那是因为那天他就她的挑食毛病起了冲突,两人针锋相对,再次牵扯出源头避孕套的问题,她怪罪他,骂他三秒男,他向她逼近想要教训她,结果她抱起地上的纸篓,冲他身上扔纸团,扔的满屋都是。

他怒不可遏,才对她那样呵叱。

“你可以上去,去吧。”别再乱丢纸团了,当然,别的垃圾也不行。

后面的话谢观果断咽下了,不想再因为此事的余毒承担后果。

卉满来到楼上图书室,简直大开眼界,繁多浩瀚的书籍组成了书墙书海,一排排沉默静止的烫金书脊闪烁着微光,让人丧失了时间感。

这里的许多书,国内国外,旧书,古书,留存着最古老的版本,就连书架下面线条流利优雅的橡木桌椅,从先人传下来都已经几百年了,被她这样炯炯有神注视着,这些装帧精美的古书好像有了生命,配合着金银花纹闪烁的节奏,沉稳律动呼吸着。

此前她只知道谢观很有钱,家族背景厉害,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再有钱跟她也没关系。直到看到这些书,这样的世家,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她被震惊到无言,莫名觉得很可怕。

她来到比较新的一排书架前,时间拨后几百年,这些都是二十一世纪以后出版的书籍了,按照规律一通寻找,发现了几本投资学的书。

她把那几本都拿下来,坐在一把黄花梨椅子上看。

这种专业书籍大都枯燥无聊,但是有一本彼得·林奇的书写的很有意思,叫《股票作手回忆录》,讲的是一个大操盘手杰西·利弗莫尔的传记故事。

能让别人为其作传,在卉满印象里那得是青史留名的赫赫人物了,所以她看的很投入,也看的很带劲。

当她飞快翻了好多页之后,发现谢观在身后看着她,吓了她一大跳。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利弗莫尔?”他对她的过激反应熟视无睹,低下头,身上带来一种雨后潮湿植物的气息,金雀花烧毁,冷杉淋了雨,现出隐隐的苦味。

这几本书都是他十几岁时就看完的了,初中时,他在父亲要求下每天写观后心得,所以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股神印象深刻。

杰西·利弗莫尔是那种神话般的人物,被视为难以越过的股市丰碑,他的人生经历大起大落,几度破产,几度崛起,最后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纸条上的遗言写着——我的一生是个失败。

他是个贪婪又伟大的人。

十几岁的谢观把心得交给父亲看后,出乎意料得到了批评。

父亲用极为严厉的语气教导他,那些话深刻强悍,尽管父亲已逝去多年,但言谈依然历历在目。

“谢观,让你看利弗莫尔的传记,只是为了证明他不值得推崇。”

“在股市交易之外,他私人生活奢侈糜乱,没有节制和约束,对于财富的挥霍无度,造成了他后来自尽的绝境,不得善终。”

“在我们家族内部,以我个人角度,我更推崇费雪、芒格、和巴菲特这一类价值投资者的处世规则,他们对外私生活检点,家教严苛,重视家庭和谐与子女教育,这与我们的家训不谋而合。”

“记住,懂得节制才会令家族传承生生不息,所以,你要学习费雪和芒格,知道了么?”

谢观从回忆中来到现实。

事实确实如此,对比费雪家族成功教育出的下一代,有序、健康、成绩卓然,利弗莫尔的下一代则显得惨不忍睹,一个儿子死在跟母亲的酒后争执中,其他两个则籍籍无名,这位华尔街巨熊积累的财富没有富过三代。

这样的天才就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一瞬间过去就没了,他的理论践行犹如空中楼阁。

谢观没有过多说什么,离开了图书室。

.

.

书没两天就看完了,读完过了一遍后,卉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得。

因为利弗莫尔是是股神嘛,所以他做什么许多都任由后人猜测,卉满不擅长做阅读理解,所以这本书只能说读了个云里雾里。

她去二楼还书,还完书下楼时,因为还想着福利院的事,怀着心事所以走的很慢,甚至迟钝之下有点蹑手蹑脚的。

谢观坐在客厅不动声色注视她。

生活在这样跟之前天差地别的舒适环境里,他不懂为什么她反而越来越消沉抑郁了。

她这些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都不惬意,甚至,还很急躁。

她做交易时会爆粗口,激烈拍电脑,好像那样能唤醒它们的斗志一样。

谢观请了私人医生过来,医生借着跟他下国际象棋的名义在客厅暗暗观察了很久,躲到隔音密闭的书房里对谢观抱憾道:“产前抑郁症。”

“很严重么?”谢观直视医生,又补了句,“会不会影响胎儿?”

医生额头冒汗,被那样一双眼盯着,总觉得三伏天里,自带冷气。

“有点严重。”医生联想刚刚卉满爆捶键盘的场景,不敢做隐瞒。

“孕妇这种情况,可以开一些药物辅助治疗。”医生瞄了眼谢观神色,“当然了,这些药物掺在饮食里不会被发现。”

“只吃药就可以?”

“还是要……心情愉快。”医生擦了擦汗,尽力拿住专业修养来强撑心态,语气也变得沉稳,“最好不要总让她生气,她身体一直没养好,而且明显情绪不稳定,看起来有点太焦虑了。”

焦虑……

谢观想到了她身上关于钱的问题,那点小小的不解之谜。

钱她并没有花,一直在攒着,这就有点扑朔迷离了,没听过为了攒钱连普通饭菜都吃不起的。

谢观表情阴郁,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个事——为了保障胎儿的平稳发育。

以这个名义他能接受。

.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收完盘,卉满窝在房间里,双腿环膝透过窗户看大海,眼睛里映满蓝阴阴海色。

一天的股市结束时总是这样不切实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摸不清头绪的忙碌感,易怒,暴躁,没来由的烦,做的交易也没有以前顺手,而且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顺手,哪里出了岔子,原因没有找到,可攒钱的任务目标还远远没完成。

她莫名有点抑郁,但很快控制自己不要这么想,时间越来越少,距离福利院拆迁只剩不到五个月了,她必须重振旗鼓,斗志昂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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