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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73)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十年来,他维持着做道士时的习惯,吃素诵经,为元蕙如祈福。
医生刚到研究所工作时还会惊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守候在一旁。
不久后房倦之合上经书,医生连忙上前,替元蕙如做晚间的检查。
房倦之和往常一样,在旁边耐心等待。
例行查房完毕,医生跟房倦之说,“春节快乐。”
医生关上门的瞬间,看到窗外的天空,有烟火炸开。
房倦之背对着世界繁华,他抬起元蕙如的手贴着他的脸侧,看嘴形,似乎也说了一声“春节快乐”。
这是他跟元蕙如在研究所度过的第十个春节。
陪元蕙如,做科研,这就是他循环往复的日常。
安乐死也好,医生想,这种煎熬的苦修,换作他,一年也过不了。
大年初七,研究所复工的第一天,头顶的空气坠着压抑的愁绪。
张彩寻来送元蕙如最后一程,从病房走出来时,在环廊碰到王恩恩和王永,他们表情伤痛,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怜神村族长,与她擦肩而过。
王恩恩现在是养猪场的副厂长,王永做了十年程序员已经戴上了假发,两人自诩为神女的忠仆,在元蕙如出事后,长期处于愧疚自责的情绪,遇到放假的节日,得空了就跑来看望她。
在张彩寻看来,这群人奇奇怪怪的脑子不太清楚,据说倾尽全村之力帮元蕙如攒了一个黄金棺材。
张彩寻找了个偏僻角落躲着吸烟。
看到谢谭雅走过来。
谢谭雅的白大褂下,露出笔直的裤腿和高跟鞋,充满着知性白月光的清冷范。
张彩寻看到她就心烦。
想起了作为情感狗头军师的唯一败绩。
谁家好人,顶着男主白月光的头衔,抢着干完了恶毒女配的活,最后只为了得到女主……瞧把她能的,咋不上天呢。
“这里不能吸烟。”
谢谭雅指了指头顶的烟雾警报器,张彩寻纳闷地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熄。
却见谢谭雅施施然地掏出烟盒,抖出了一根烟,点火,吞云吐雾,一套连招熟练得很。
谢谭雅还是那么讨人厌。
虽然不得不承认,谢谭雅拿手术刀的手,抽烟的动作比她帅气了一点。
张彩寻多年归来依旧是桀骜不驯的摇滚朋克,冷哼,重新点燃了一支烟。
谢谭雅瞥了她一眼。
那年二十出头,傻乎乎的对什么事都很较真,张彩寻专门写了一首歌骂她,第一句是狗屁不通的“hey,tanya,你为什么总穿房品如的衣服”,用梗之刁钻,她查了十分钟才知道张彩寻在骂她什么。
张彩寻阴阳怪气,“房倦之有容人之量,还愿意把你招进办公室。”
谢谭雅拽破天,“因为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底层脑神经架构师,他找不到比我更优秀的人才。”
张彩寻目光落在她夹在手臂间的纸箱,幸灾乐祸,“我听你同事讲,你被房倦之开除了。”
谢谭雅温柔的笑容消失了。
原来真的是被利用完毕、压榨彻底后一脚踹开了。
顶级科研圈层不讲武德。
谢谭雅大概是气急败坏了,对着相看两相厌的张彩寻一顿倾诉。
“你以为我想管?那就是个二选一的难题,当时如果我不强行干预,房倦之要和元蕙如一起死。”
两人无声地抽了一根烟。
张彩寻抬起头,看着阴云后的太阳。
“房倦之能撑多久?”
谢谭雅:“二十一天后,迎来脑死亡。”
张彩寻:“我听说人在意识里,能把一天的长度扯成一年过,希望他们在梦境里白头偕老。”
谢谭雅没接腔,张彩寻斜眼看她。
听到她不耐烦地说,“祝情敌百年好合,不可能。”
研究所奏响了格里格的钢琴曲《最后的春天》,音乐在空旷的空间回响,像是敲响了最后的丧钟。
房倦之已进入实验。
谢谭雅指尖夹着烟离开,身后的张彩寻撕心裂肺地哭了。
她走出研究所,不经意看到树枝上冒出了新叶,又一个春天到来了。
曾经的某个春天,房倦之、元蕙如和谢谭雅一起在图书馆。
元蕙如跟房倦之约会,谢谭雅故意来当电灯泡的。
房倦之有论文要写,元蕙如陪着他在无聊的图书馆,从早上九点坐到下午三点,由于赶时间,午餐只吃简单的三文治。
房倦之赶完论文,看到元蕙如在午睡中醒来,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脸枕在手臂上迷糊地看他,光在睫毛上镀了一层毛绒的边,像摇落的软绵绵的蒲公英。
房倦之做事专注,沉浸进他的世界就六亲不认,几个小时过去后,把手头的事处理完毕,才意识到元蕙如耐着性子在他身边呆了半天。
大部分时间,她端着速写本,用炭笔压着力道作画,尽量不打扰到他。
房倦之捏捏她被铅炭染黑的指尖,打开她的速写本,看她画了十几页各个角度的他。
他问:“为什么画我?”
坐他们对面的谢谭雅,看书的视线始终没有抬起来,耳朵却在捕捉他们的动静。
情侣间的对话通常都这么无聊而随意。
元蕙如也实诚,“因为你好看。”
房倦之没回应,谢谭雅掀起眼皮,看到房倦之还是端着没有特别的表情,从她侧面的位置,却可以观察到他的嘴角往上勾。
他和元蕙如在一起时,总是那么喜悦。
谢谭雅一直过得不是很痛快,房倦之如何的心境她不清楚,他似乎不开心也不难过,情绪十分稳定,当他难得那么开心,让谢谭雅很好奇,她也想把元蕙如抢过来体验一下。
他们又进行着无聊的对话,说些什么下午要去哪里玩、吃什么、看什么电影的话题。
谢谭雅等待着插话的时机,扫兴地提醒房倦之接下来还有一个小组的开题报告两个公司的会议要开,下午陪女友了,今晚就得熬夜做事。
却撞见房倦之和元蕙如说着话,眼神瞬间流露的无法自抑。
他无法控制的喜欢。
他把元蕙如的速写本竖起来,挡住周围窥探的眼神,在书本搭成的城堡后亲吻。
谢谭雅表情冷漠地看着手表计时。
她不懂为什么有人一个吻能亲十分钟。
房倦之的手机响起。
他出去外头接电话。
元蕙如还没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抱着她的速写本,看着桌面发呆。
谢谭雅问:“待会我们去哪里吃晚餐?”
他们没打算捎带她,但没关系,她会厚着脸皮加戏。
元蕙如一愣,似乎想拒绝她跟着,谢谭雅又说,“我最近帮了房倦之一个大忙,他说好了要请我吃饭。”
元蕙如没有话说了,她疑惑地把背部往后倾,低头去看桌底,她纳闷谢谭雅为什么不好好说话,不停地在桌下用脚轻轻地勾她的腿。
上次还有上上次也是这样的,只要她跟房倦之凑一块说话,谢谭雅就拿脚在桌下踢她。
元蕙如又看谢谭雅,想从她脸上观察她的含义,奈何她的表情过于清白。
谢谭雅说了一间甜品铺的名字,元蕙如喜欢吃甜点,谢谭雅在暗搓搓地讨好她,“先去这里喝下午茶。”
元蕙如看了看她,“你不是坚果过敏吗,这间店的招牌,全是坚果类蛋糕。”
她刚说完这句话,发现谢谭雅看上去心情更好了,用两脚夹着她的鞋子晃了晃。
谢谭雅好温柔地说,“我忘了,过敏的食物太多,过去是房倦之帮我记住的。”
元蕙如:“……”
房倦之回来了,提议说请女生们去图书馆外头的甜品店吃久负盛名的巧克力榛子小蛋糕——坚果类蛋糕。
谢谭雅正要找补,看到房倦之脸色不太好看,对元蕙如说:“喝完下午茶,先送你回家,我下午有事要忙。”
元蕙如说:“我们都三天没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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