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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月亮逃跑(72)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房倦之已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他只想永远和元蕙如呆在虚假世界里。
房倦之的答复简单明了,他哂笑,转身离去。
“你被魇住了,”谢谭雅在房倦之转开门把时说,“我在研究所拥有仅次于你的权限,可以随时终止实验……”
谢谭雅剩下的话语梗在喉咙里戛然而止,房倦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眼神,让谢谭雅毛骨悚然,房倦之也许正在考虑要不要杀了她。
在“归墟”中,通过损毁人的意识进行谋杀,并非不可能。
谢谭雅想,房倦之已经疯了。
或许他创造出“归墟”,只不过是一场漫长的自杀计划而已,替元蕙如昭雪后,再陪她去死。
谢谭雅全无办法,只得又找来房倦之的父母。
灵丘子和了缘师太也进入了“归墟”。
最终他们也束手无策。
无人能劝说房倦之。
房倦之说:“外头是你们的儿媳,帮帮她。”
两人停下动作看他。
元蕙如在现实中经过几番波折,最后才找到怜神村,房倦之不想她那么奔波。
他本借了父亲的道号,替她构创出“灵丘子”这个引路人。
既然本人来了,那就照着剧本演出吧。
另一头,谢谭雅不得不暗示元蕙如的意识,植入“房倦之行为可疑”的锚点,希望她能发现真相,把房倦之推出意识。
可惜元蕙如始终没有怀疑房倦之。
灵丘子引出了怜神村的存在。
房倦之和元蕙如前往神女墓。
元蕙如的记忆即将迎来终结。
黑暗的地下墓道,元蕙如紧紧攥着房倦之的手。
房倦之陪着她走最后的路程,像走了一辈子。
她那么害怕,在没有他存在的现实世界,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与她重逢的那天起,无人知晓他的煎熬,他的心破碎了,粘起来,粘好后,再碎为废墟。
这是真实的。
她所存在的世界,就是真实的。
裴景——占据着易航躯壳的裴景的意识,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授权,也被接入“归墟”之中。
房倦之与他在万神窟边会面。
他低头俯瞰脚底的深渊,他知道哪一座神像身上还残留着元蕙如的血。
他曾捧在手心的人,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她。
她那么爱漂亮,最后却浑身脏污地蜷缩在泥尘中。
她又有什么罪孽,就算她真的身负罪恶,难道神灵不知,他愿意承担她的罪愆。
房倦之拿到了裴景的供词,回头,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元蕙如。
易航的诡魂也现身了。
元蕙如被房倦之吓坏了。
房倦之掌控元蕙如意识,操控意识空间,于是时间倒流。
他和她在睡袋里,面对面躺着,“蕙蕙,回去我们就结婚。”
他在清醒中沉沦,欢喜地疯癫。
他已协助她昭雪,接下来,他要和她过属于他们的一生。
这是真实的。
她是被困住的月亮,他愿颠覆宇宙法则,带她逃逸。
如果敌不过天命——
请赐他欢喜的死亡。
第五十九章 059
2034 年,除夕。
傍晚时分,了缘师太和房倦之一起吃了顿斋饭,权当团圆饭。
从顶层餐厅下来,阳光穿过法国梧桐树,透过落地窗,把走廊地板染出暖橙橙的色泽。
“我不喜欢你这里,”她打量研究所非灰即白的科技风装修,“冷冰冰的,跟医院似的。”
房倦之的白大褂一尘不染,“是医院。”
一座专为元蕙如而建的医院。
了缘师太让房倦之挽着她的手臂,“走,我们去看看儿媳妇。”
春节期间,除了护理医生和设备维护员工,科学家们都放假了。
研究所广阔而冷清。
元蕙如的病房布置得像个温馨的房间,四处摆放着生机蓬勃的花卉绿植,走进去像置身于南国的春天。
靠着病床摆放着一张陪床,那是房倦之常睡的床,靠窗还有一组沙发、书架,随处放着书跟资料,推拉白板和玻璃墙写满了还没有擦掉的演算公式,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凉了,处处充满着房倦之的生活痕迹。
毕竟他就在这里跟元蕙如朝夕相处了十年。
病房有一扇门直通他的办公室,他工作或会议的时候,可以通过单向玻璃看到隔墙的元蕙如。
元蕙如带着呼吸罩,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了缘师太站在床边看了她半晌,对房倦之说,“像睡着了一样。”
房倦之给元蕙如掖了掖被角,见她的脸睡得粉扑扑的,刮了刮她的脸颊,“贪睡鬼。”
了缘师太问:“裴景伏法了?”
房倦之神色冷淡:“嗯。”
了缘师太:“蕙蕙的母亲呢?”
房倦之:“正在接受最后一期的康复治疗,根据评估,很快就能出院了。”
了缘师太欣慰地说:“蕙蕙知道会高兴的。”
他们去了办公室。
房倦之给了缘师太泡了一杯茶。
了缘师太手捧着茶杯,看到房倦之从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她垂眼喝了口清茶,满嘴苦涩。
房倦之把那份授权文件放在了缘师太面前的案几上。
了缘师太叹气,“阿倦,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你身为男友,已经仁至义尽。现在放手,包括蕙蕙在内,没有人会非议你。”
“妈,”房倦之说:“我不忍心。”
他说:“他们一直在吓她,她需要我的陪伴。”
了缘师太点头,“我懂。”
毫不在意才能熟视无睹,爱是无论如何都不忍心。
人人都说元蕙如一个人也能够应付坍塌的世界,唯有房倦之永远觉得她可怜可爱,觉得她软弱无助,如果她在地狱中,他也应该陪她走下去。
了缘师太用僧袍的衣袖压了压眼尾的泪水,望向站在身旁的儿子。
“让一个母亲,签名授权同意自己的孩子自杀,实在太残忍了。”
她已向谢谭雅询问清楚,元蕙如的脑电波已微弱得接近脑死亡,内在的意识已经崩溃,房倦之再并入她的意识,无外乎是跟着一起消亡,等同于安乐死。
甚至人的意识时间,不以现实时间为标的,有人的意识被关在幻境里煎熬千年,在现实也不过是度过一周的时间,这是很残忍的,等于是把自己放逐到没有尽头的地狱。
房倦之语调平静,“对不起。”
了缘师太:“你已荣誉等身,你的研究成果,足够让你下半生得到所有人的仰视,除了元蕙如,你的人生没有别的遗憾了。”
房倦之无声地把签字笔放在她手边。
沉默的气流在母子之间流动。
了缘师太缓缓喝了半杯茶,终于,她放下茶杯。
授权书翻到最后一页,最下侧的签名栏已经有灵丘子的签名。
了缘师太:“老道怎么说?”
房倦之:“父亲骂我,色迷心窍,道心不净,枉为方外之人。”
了缘师太:“我和老道向来意见相左,但他这句评价,我赞同一半。”
她嘲讽地一笑,“房谨这等薄情之人,竟然能生出一个情种儿子,真够讽刺的。”
她拿起笔,也签下了她的名字。
尔后,她微笑地看着房倦之,见他最后一面。
“阿倦,你现在开心吗。”
房倦之收起合同,嘴角扬起笑容,“嗯。”
了缘师太:“那就足够了。你爸的话,另一半我是不赞同的,因为持所执而万死不悔,也算得道之人。”
什么人生算是美满的?是要长命百岁,还是得偿所愿但短命,每个人有不同的判断。
“南无阿弥陀佛。”师太起身,念了句佛号,翩然离去。
“老板。”
值班医生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元蕙如的床头亮着小夜灯,房倦之正坐在她床边,手持经书做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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