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带月亮逃跑(74)
作者:停戈换鱼 阅读记录
房倦之:“我们每天视频。”
元蕙如:“……我自己回家。”
她提着她的包包,下午茶也没喝就走了。
谢谭雅看着元蕙如的背影,心想房倦之永远不会让元蕙如看到母亲那些带血的照片,他总觉得元蕙如胆小,有些事不必知道。
房倦之在等司机开车过来,谢谭雅站在房倦之身旁,回头看。
气冲冲的元蕙如也并没有走远,坐在喷泉旁看着他们,房倦之出来,她就从视觉的死角,转移到马路边回头就能看到的位置。
房倦之心有所感,也回头了。
元蕙如起身,作势踱开。
司机的车停下了,房倦之犹豫了一会,还是追了上去。
小手甩开了大手两次,最后还是牵在一起,渐行渐远。
泛着蠢气的青春多美好。
时至今日,谢谭雅也无法理解,百分之千地爱着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被一个人彻底完全地爱过,又是什么感觉。
她只是有点羡慕。
此时躺在试验台上的房倦之,终于又回到那个午后了吗。
第六十章 060
房倦之进入元蕙如的意识。
元蕙如的世界已化为虚无,房倦之顺着横亘在黑暗的石阶中拾步向上。
两旁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信众们祈祷的呓语从底端升起,交织盘桓。
“神女,求您成全信女的心愿……”
“但愿富贵如海取之不竭……”
“官运亨通……”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房倦之来到最顶端的神庙,满目残垣断壁,野草及膝,唯有主殿依旧矗立,门口挂着一只破旧的灯笼。
他推开门。
满地红烛幽幽。
偌大的神殿没有神像,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女子端坐在神案上。
房倦之走到她面前,掀起她的面纱。
元蕙如睁开眼,平静地看他,“房冶,你的动作太慢了。”
房倦之暂且摸不透眼前的场景,“蕙蕙?”
元蕙如把一根树枝递给他,“你留下的残符太难了,我想了两千多年,也没有办法把它补全。”
房倦之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他脚下的泥地画着一个巨大的符箓。
符纹繁复,细看如几朵首尾相衔的莲花,可惜关键几处符脚残缺不全,破坏了整体的完美。
元蕙如从供台上跳下来,黑色道袍宽大的衣袖翩跹如蝶翼,洁白的双脚没有穿鞋,直接踩在地上。
她站在房倦之身旁,和他一起看着地上的残符。
房倦之心有所感,接过树枝,毫不犹豫地几笔连写,把残符补全了。
元蕙如默默注目了一会,“原来如此。”
房倦之问:“这是什么?”
元蕙如:“飞升符咒。”
狂风把半开的殿门“砰”地拍打在墙上,刮入殿中,上百只红烛被吹熄一半,剩下的倒在地上,火舌舔着破败的纱帐,燃烧起来。
房倦之在身遭熊熊的烈火之中,忽然又问:“……你是谁?”
元蕙如:“元奉真。”
“元奉真……飞升符咒?”房倦之略一沉思,笑了,“我明白了。”
飞升,从一个时空维度,跳入另一个时空维度。
穿越平行空间的咒语,原来真的存在。
在某一个平行宇宙,他不叫房倦之,他叫房冶。
房冶也曾发现宇宙奥秘的一角。
身上的道袍衣角烧起来了,房倦之把手中的树枝花苞催开为灼灼的桃花,递给元蕙如。
“蕙蕙,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玩?”
元蕙如默不作声,走到了符箓的中央,回身看他。
房倦之跟上去。
脚下的法阵光华流转,灿烂的白光笼罩了他们。
这是发生在平行空间——或者说是前世的故事。
“噗。”
匕首从脖侧的颈动脉扎进去又拔出来时,铁刃和肌肉摩擦,发出奇异的空响。
血喷了出来。
元大娘被溅了满头满脸的血,失声尖叫出来,恐惧之下生出一股蛮力,把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掀翻出去。
刘泼皮的双脚在地上无力地蹬了几下,断气了。
死不瞑目的样子,大概没有想到他恃着蛮力在乱世里糟蹋落难少女,最后会折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
六岁的元娇奴握着血淋淋的匕首,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元大娘喘着粗气和她对望。
元娇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我看到他在欺负姐姐。”
元大娘趴在泥地上,像死了一样,过了半晌,她似如梦惊醒,一股脑爬起来,拉着元娇奴的手从死人的破庙里爬出来。
庙后有一口水井。
元大娘先打上来一桶水,把身上被刘泼皮撕破的烂衣裳脱下来,披在井脚的石壁上,用水冲洗着衣服上的污血,穷人就一套衣服,必须非常珍惜,血没凝固,冲冲就干净了。
又哽咽着冲头洗脸,最后把湿漉漉的衣服穿上身,又拉着元娇奴的小手,给她洗手掌上的血。
手泡在木桶里,血在水中一摊摊地漫开,把水染成了浅红色。
元大娘用力搓着元娇奴的手,没有看她,盯着水面问,“小妹害怕吗?”
元娇奴面无表情地瞥了瞥元大娘,把她的匕首也扔进了水桶里。
元大娘终于号啕大哭出来,不知是哭她差点遭了刘泼皮的毒手,还是哭一母同胞的小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怪物。
元大娘清理完,带着元娇奴,一瘸一拐地顺着墙根,正要离开。
忽然听到方才的破庙里有动静。
元大娘悄悄绕回去,扒着破墙,往庙里张望。
看到几个流民发现了刘泼皮的尸体非常高兴,他们欢呼着拆下庙里的破烂桌椅,准备原地做饭。
元大娘吓死了,抱起元娇奴就跑,一个瘸子恐惧之下,跑起来跟正常人的速度差不多。
她边跑边哭着跟元娇奴说,“我们不可以吃人,一定不可以吃人!”
北边蛮狄入侵,朝廷军队在和他们打仗,仗打了几年没打完,反而被占领了几十座城池,紧接着又是干旱兼蝗灾,长年颗粒无收,平民既失了土地又无以维生,成了流民,大批往南方迁徙。
元家也是流民之一,全家十几口人,先是父亲叔伯命丧兵匪刀下,其他老幼妇孺在途中死的死,散的散,走到阴歧郡时,只剩下元家两姐妹。
到处在闹饥荒,连树皮也被啃光了,流民中已经有人开始吃人了。
元家姐妹一瘸一幼,很容易成为别人下手的目标。
元大娘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也没抛弃元娇奴,她刚脱离虎口,就又在担忧生存问题,“下一顿要吃什么?”
元娇奴趴在长姐的肩膀上,看见破庙的上空升起了炊烟。
她说:“我有办法得到吃的。”
元娇奴盘腿坐在土堆上,身前的泥沙里,插着三根从香炉里拔来的残香。
几十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老女老少穿着破衣烂衫,在她身前围了个圈,没有人敢说话。
只听元娇奴念了句什么咒语,拿着片白色的蛇鳞在香上烘了烘,就有三四只老鼠闻着线香,摇摇晃晃地从城墙的洞穴里跑出来,从众人的脚旁溜过,停到线香面前。
饥荒年代,曾经令人嫌弃的鼠类也成为了美味佳肴。
流民们眼冒绿光地看着这几只肉食,却没有人敢抢。
元娇奴身边盘着一条筷子粗的白蛇,只要有人靠近,就会昂起头吐出毒信,几天前白蛇刚出现的时候,有人想捕捉它当粮食,毒蛇咬死了好几个人,暂时没有人敢再招惹。
蹲在元娇奴身旁的元大娘,立刻惊喜地提着老鼠的尾巴,扔进破木桶,用旧渔网兜住开口。
众人开始眼巴巴地等着元大娘做饭,她心善,有时会施舍一点肉汤。
元娇奴掐断了香,珍惜地把剩下的线香笼起来塞到怀里,留到下一次使用。
有几个妇女小心翼翼地向前,跪在她面前磕了几个头,供奉上捡来的香烛,甚至有人供奉了一把可以果腹的草根。
上一篇:迟来的周先生
下一篇:逃生BOSS全是我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