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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下弦月+番外(31)
作者:莓有鱼 阅读记录
难道还要和她的孙媳妇一起吗?
怎么想都觉得离奇。
好在云老太太不就这个话题深入,初弦逃过一劫,老太太腕间戴一枚沉甸甸的玻璃种翡翠,纯净透明,白璧无瑕。
云芳女士有备而来,三言两语,将她此行来伦敦的目的套了个七七八八。
“学的是瘦金体?”
云老太太赞赏:“无论是书法,还是古汉语翻译,都得是耐得住寂寞的功夫。看得出来你很能吃苦。”
言罢,竟有微微的欣羡之意:“小初姑娘,你父母把你教得很好啊。”
不像自己,生了个什么叉烧,然后叉烧生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光是想到便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没有被这句夸赞的话安慰到,借着迷离朦胧的光,云芳女士察觉她脸色发白。
陶瓷杯里的牛奶在掌心的包裹下热意愈发稀薄微弱,初弦低着眼,许久,恍若无形地呼出一口透明的气。
眼里的笑意淡得很干净,她没抬头,语气里也没有异样的情绪。
“我是我妈妈一个人抚养长大的。但她在我十一岁那年去世了。”
父母二人,却只提及一方。
“你父亲......?”
初弦平直肩线绷得很紧,犹豫了下,还是尽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见我父亲,是在他的葬礼上。”
寥寥两句,概括人生苦短,但句号里的未竟的内容,或要惊心动魄,或要摧心剖肝。
总之不如落一场雨,或降一场雪,那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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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男女主身上存在争议的点:男主有名义上的未婚妻,与未婚妻各取所需;没有任何感情上的牵连;如果雷这点我真的很抱歉QAQ;女主不是小三生子,不是,真的不是QAQ,她非常好,是我目前最喜欢的女主之一。
第22章 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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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凉得很快。
不知是哪款不上档次的茶叶,入口清苦,惹人平白心烦。
云芳女士埋怨自己,三两句话而已,竟是勾出她的伤心事。
可是这类与生死有关的事情,多少言语安慰不过苍白,感同身受四个字,从来不存在两个半刻钟前认识的陌生人。
“奶奶跟你说自己吧。”
云芳女士的手包横在桌面,绒面夹层里塞着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我姓云,单字一个方,走四方的方。我爸妈一辈子拢共三个小孩,那时正是狼烟四起的烽火年代,人啊,很难活得下来。我头上两个哥哥,一个叫人拿枪打死了,另一个染了大烟,戒不掉,让我爸给活活打死了。”
已经快半辈子的事情,再想起,回忆清晰如昨。
初弦听得怔神,那是怎样一个刀光剑影的年代,竟会叫父子相残。
“不瞒你说,我家祖上是京城里当官儿的,几几代代积累下来,钱是不缺花,可人浸在富贵里,容易让那些花花白白的东西迷了眼。”
“我二哥不是个东西,他不光吸大烟,还玩人家清白姑娘,手上折损了好几条人命,别人去告,可青天老爷还得看我爸三分脸色。”
说到这,云芳女士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没了大哥,又没了二哥,爸妈觉得我一个女儿家不顶事,只想替我寻一门好姻亲,早早嫁了是了。便在这时,家里遭逢变故,我爸一夜之间病倒,家里没主事的人,我从拜天地的现场逃了出来,从此改芬芳的芳为四四方方的方,扛起了偌大家业。”
初弦听得入迷,她生在和平年代,对于旧日时光的所知所闻不过是书册中浓墨重彩落定的一笔,可是在言简意赅的几句话背后,又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后来我有了儿子,儿媳妇是他自己选中的人,我不像我的父母,替他安排好人生的路,他愿意从商也好,从政也好,或是要荒废家业当一个流浪漂泊的艺术家,我都不管他。小初,一个人是一个单独而完整的个体,我愿意他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想,你父母也愿意看见你今天的成长。”
老太太的眼眸微微闪动,仿佛在那张稚嫩乖巧的小脸上,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我儿子性格比较好,我媳妇儿更是个温柔大方的人,可他们两却生出一个浑身反骨的臭小子。这小混蛋喜欢徒手攀岩,喜欢极限运动,十八岁的成人礼是皇家大峡谷蹦极,二十岁那年玩赛车出了车祸,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三个月。”
“毕业后回国接手工作,摒弃那些玩命儿的勾当后,他跟他老子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有一回给熬出了胃炎,你猜怎么着?手上打着点滴,人还坐在会议室里开会。”
云老太太摇头,说不出的复杂表情,既是骄傲,又是心疼。
“那孩子,其他事让人省心,就一件不好,不怎么对感情上心。我知道他念大学时谈过一个女朋友,听说分手的理由是性格不合,到现在了,没再正儿八经地谈过一个对象,眼看别的老太太都抱上俩孙儿了,我还孤零零一个。”
初弦迷茫地眨了眨眼,“可是......您不是说来找孙媳妇吗?”
云老太太先昂首,再点头,理直气壮:“是啊,可不是还没找到吗?我啊,一直想要个孙女儿,可我那儿媳妇身体不好,我不愿意让她再生,就指望我孙子能不能替我圆这个梦。”
最后一个“梦”字,千回百转,万种情绪。
不知为何,初弦竟然离奇解读出一种......殷切的意思。
目光殷切,话语也殷切。
“我跟你保证,小初,我孙子品行不坏,他身上没有混不吝的嚣张做派,也不乱搞男女关系——他人还可以,个子高,长得还有那么一点小帅气,随他母亲,会拉大提琴。“
初弦在云老太太的叙述里,拼出一个轮廓模糊的人生。
她心里没有太大的触动,自然也不会将对方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意会成另外一种意思。
“我相信,您和您孙子,一定会找到称心如意的人。”
老人上了年纪容易和小孩一样,面容和善的脸浮出善意的笑。
“谁说不是呢。”
云芳女士没有对初弦透露更多其他信息,两人就初弦的专业展开话题,初弦很想要一本找了许久的孤本,老太太一思索,爽快地应承下来:“成。如果我找到,就送给你。”
初弦哪好意思,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以市价跟您购买好吗?”她是真的很想要这本书。
“好啊。给你打二折。“
云芳女士从手包里挖出不再倔强震动的手机,一眼未看挤挤挨挨的未接来电,她问了初弦的手机号,眯着眼,姓名栏里一个字符一个字符地敲:未来孙媳妇。
临走前,已经改回原名的云芳老太太回头,执着她柔软无骨的手,郑重其事道:“小初,你和奶奶投缘,奶奶一见你就喜欢。”
云芳女士心满意足地合上夹层,没让初弦送,乐着一步三晃的步子离开餐厅。
和云芳女士相遇的小插曲没有给她的生活掀起异样的波澜,初弦依旧专心致志地埋头工作,中英两国合办的展览会圆满落幕,为了庆祝,理查德夫妇举办了一个私人宴会。
非是酒店举行,而是理查德夫妇的私宅,一栋带着小花园的叠拼别墅。
是上世纪旧上海的风格,桃木制的家具,大厅摆一架YAMAHA黑色三角钢琴,方嘉文解了两颗西服扣子,十指悬停,行云流水地奏一首脍炙人口的钢琴曲。
初弦不喝酒,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里装了一杯老夫妇朋友带来英国的白沙绿茶。
她深感红酒杯喝茶像极了某种纨绔放浪的二世祖才做得出的缺德事,酒杯往琳琅满目的餐桌一撂,绕过衣香鬓影的会客大厅,直往暗香缭绕的庭院走去。
伦敦冷得彻骨,深夜大雪毫无征兆,铺天盖地。
白墙黑瓦的庭院,古朴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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