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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但渡过难关,血行略足,仲谋恢复得很快。只是运功疗伤需要时间,但没几天就能起床行走。反而琳儿累病了。她的伤没好好护理,又有内伤,加上看护仲谋,劳神劳力,几乎油尽灯枯…他们这对病号几乎在狭小的房间里相拥了大半个月,哪儿也没能去。吃饭抓药都得麻烦店小二,幸好他们打赏丰厚,还不至於挨脸色、缺衣少食。
常常是琳儿挣扎着起来帮仲谋换药包紮,换仲谋替她身上的鞭痕上药。两个人吃的药恐怕比饭还多。
「我算过了。」仲谋替掩着前胸的琳儿上药,伤口都集中在後背,密密麻麻,他的语气和神情同样阴沈,「能计数的一百二十六道,重叠导致不能计数的暂且不论。一道鞭痕一条命,长生宫等灭门吧。」「…白哥哥,别迁怒。」背对着他坐着琳儿轻轻的说,「人都死了,算了吧。」「我忍不下这口气!」他咬牙,「不迁怒也行,我去把她们姊妹的屍体都挖出来打个稀烂!」琳儿轻笑一声,「白哥哥,人死如灯灭。什麽冤雠都过了吧。」「你是好人,我不是!」他依旧气愤难平。
「我知道白哥哥不是好人。」琳儿语气平和的说,「有时候你还会骗骗我。」替她抹药的手僵住了。
琳儿淡笑,「你对自己狠,对别人,一定更狠。你没有什麽喜欢的人事物…所以对人非常无情。」她轻叹一声,「我知道的。」仲谋的手垂了下来。
「但你喜欢我。」琳儿的笑意更深了一点,「白哥哥,你很喜欢我。说不定…我是你到目前为止,唯一能让你喜欢的。所以你不想让我知道,事实上你不是个好人…所以你会瞒着我。」她撇了撇嘴,「当我都不知道呢。」仲谋在她身後,不发一语。
「但我喜欢你,白哥哥。」她轻轻的说,「我不在乎你不是好人,因为我知道你也不是坏人。你很懒…懒得去主动杀人。你会杀人都是被动的…通常都是反击,对吗?你骗我是因为你非常爱我…我觉得好笑,但不在意。」咬了一会儿唇,她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因为我很爱你,白哥哥。以後你不用辛苦编话骗我了…我不会生气的。」仲谋从背後抱住她,非常小心的。但她的伤太密了,还是有点刺痛。但比刺痛还强烈的情绪是…「白哥哥,我、我…我还没穿上上衣。还有你的伤…」「我很小心,不会伤你的。」他将脸埋在琳儿的後颈窝,「芙渠,我真的非常爱你。你是这世间我唯一懂得爱的人。」她一手抓着掩着前胸的上衣,另一手,缓缓的盖在抱着她的,白哥哥的手上。
续二十二
月黑风高杀人夜。
不知道杀手们是不是都上同个杀手研习班,总之,他们总是夜观天象,喜欢在满月而乌云掩罩的夜里,杀人放火。
其实这是很不保险的。毕竟乌云厚薄不一,时不时都会破个洞。而无光害的满月,总是特别明亮。
所以说,这次的行动会出差错,实在是因为好死不死的,突然云破天开,满月照得漆黑的院子通亮,一大票黑衣杀手尴尬的呈现一二三木头人状态,还得心底安慰屋子里的人睡得正熟,不可能发现。
不过他们忽略了,屋子里睡的两个人当中,其中一个是变态。而变态的视力和警觉性,是不能够预期的。就算是个重伤未癒的变态。
於是,僵住的杀手们小心翼翼的潜向目标时…甫开门就多了三具屍体。
都是一剑洞穿眉心,只在一呼一吸间,才靠近门口而已。
黝暗的屋内,白衣赛雪的佳公子,苍白的脸色衬着清薄若纸的唇色,眉眼如画,噙着迷醉而残酷的冷笑,一手掩抱着病弱少女。
另一手,执着三尺霜峰,寒若秋水。血滴若荷滴,留不住的滴落在地板,几许嫣红。
「来得也太慢了吧?」白衣公子浅笑,「将养了整个月,你们才摸了来?御风楼越发不长进了…还什麽天下第一杀楼?早点劈了招牌当柴烧吧。」杀手,是不讲话的。他们只用刀剑和性命说话。
白仲谋彻底侮辱了楼主,害了御风楼十大高手,御风楼从此一落千丈,连生意都接不到了。让这些当惯大爷的金贵杀手们落魄到几乎要当刀剑的地步。
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就算没有婶婶,抱不到青楼相好的怒气也忍无可忍!
从来不讲话的杀手们沸腾了,他们破坏了杀手不讲话的原则,嗷嗷怪叫的冲了上来,宛如黑色的浪潮扑进这间小小的上房,无数暗器和刀剑交织成天罗地网,让这小小的房间像是挨了机关枪扫射一般。
白公子只是轻轻摇头,风度翩翩的破开屋瓦而去,足下略一用力,原本就被打得摇摇欲坠千创百孔的屋宇,发出巨响的垮下来,不少逃避不及的杀手就被压在屋瓦下,只能颤抖的伸出手或腿。整个客栈都发出尖叫和惊恐的哭声,骚动不已。
其实该回头放把火。仲谋想。不然光是活埋也死不了几个你说是不?打扰他和芙渠的睡眠哪有这麽简单过…尤其是他正打算趁帮芙渠穿衣服的时候看能不能哄骗一两个吻或者是…太可恨了。
御风楼是吧?很好,你们全死定了。坏人姻缘如杀人父母,这杀父母的深仇大恨可不是简单让你们死死就算了。
他回头瞥了一眼,离他最近的杀手被他那一眼惊得从屋顶上滚下去。杀手的直觉向来敏锐,他发誓,在无情公子的眼中看到十八层地狱。
如果他知道白公子心底想的是,要把御风楼收为己有,好顺理成章的折磨欺负,再无翻身的一天…大约他会觉得十八层地狱还太浅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打算,但御风楼的人不敢罢手。虽然无情公子像个绞肉机,挨着即死,擦着重伤,但再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眼下他重伤,还抱着一个生死不知的少女,自弃了武林盟主的位置。可说是只单影孤,翻不起大浪了。他们御风楼不做则已,一但下定决心,就倾巢而出。不然等无情公子恢复功力,那可是…人人想到那不可预期的恐怖,更是个个奋勇争先,将生死置之度外。(总比将来落到白公子的手底生死两难好)可越打越胆怯,上百人居然奈何不了无情公子,反而误伤和当人肉盾牌的机率大增…他,真的受了重伤?
正危急的时候(御风楼非常危急),突然来了几支生力军,瞬间士气大振。
白公子瞥了一眼,摇摇头。真把这些想死的帮派都收起来,他恐怕连万剑山庄都要收了…没想到他老爹这麽迫不亟待,用这麽激烈的方法要他继承家业。
虽然他那些哥哥们都不太成器,也不用这麽伤他们的心啊。
人多又有什麽用?他一面交手一面默默的想,真能挨近的也就三五个人,他耍三五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暗器准头那麽差也敢拿出来显摆…随便抓个人来挡就有了。
那种蜜糖水似的毒药更不要拿出来丢人了,毒得还不是他们自己人。
收这些废物起来,真真伤了自己的面子。无奈啊无奈。他真是太有原则了,有仇必报。将来叫他们去找药材好了,天材地宝都长在高山峻岭的艰险之处…想到这些得罪他的家伙满山遍野追人蔘和灵芝,挨寒受冻,吃苦受累,空手而回还可以很有创意的处罚他们…他露出了非常美丽(并且奸险)的微笑。
若不是发烧的琳儿将头一仰,让月光镀得脸孔更苍白,他还真不想大开杀戒。死一个就少一个能折磨的宝贵人力了…「住手!」一声霹雳雷霆的巨吼,传遍了乱纷纷的战场,「盟主令在此!速止刀兵,否则就是与全武林为敌!」数十骑鲜衣怒马的五服少侠负旗而来,割裂了战场。随旗而至的是武林盟二十一分舵,护法、六使、直属盟主的影部。
隶属影部的郑烈和乌鸦也在其中,乌鸦还裹着伤,惨白着脸孔却和郑烈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