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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19)



「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顾临淡淡的说,「徐姨娘又不是个笨的,被爷这样厌,难道不会打听?与其让她们来搅和得浩瀚轩乌烟瘴气乱插手,不如我们自格儿把消息放出去。浩瀚轩也还不是铁板一块呢。」

甜白更勉强的接受了,「可少奶奶,奴婢就是觉得很难咽下这口气…」

「这就是第二件要教你的事情了。」顾临闲闲的抿了口茶,「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争。」

这甜白就真的没弄懂了。但少奶奶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所以她有些郁闷的调兵遣将,把二爷喜欢洁癖厌恶胭脂头油的消息悄悄的放出去。

果然姨娘们开始勤沐浴洗头,不施脂粉不上头油。但不管是制造偶遇的沐姨娘骆姨娘,还是在夫人那儿守株待兔的徐姨娘,二爷连正眼都没瞧过…徐姨娘是认得,其他两个对面不相识。甚至还问过,「哪院的丫头啊,插了一头钗也不嫌重?打扮得那样是要出嫁?」

等好不容易把人认全了,二爷被这些竞相争宠的姨娘们搞了一个火大,觉得完全在浪费自己宝贵的读书时间。再也忍无可忍,一状告到老爹那儿,说他要封院读书了,终于获得清静。

这时候,甜白才了解什么叫做「争就是不争,不争才是争。」着着实实的上了一课。不过这件事情让甜白讶异的是,尘埃落定后,少奶奶居然笑咪咪的告诉了二爷,

更奇怪的是,二爷不但没有发脾气,还贼笑的把人都轰出去。

等他们独处时,二爷涎着脸,「好哇,我春闱还没进呢,你先考起我来。说说,说说嘛,狡猾狡猾低,喜欢我了是不是?」

顾临啐了他一口,「认真念你的书吧。反正你这两年什么坏事也别想干。」

「不争才是争」都耍出来了,还口是心非个什么劲儿…咱们御姐儿平添了腹黑和傲娇两属性。

「坏事干不了,总让我喝口肉汤吧…」二爷嘀咕。

「肉汤?」顾临茫然,直到二爷把嘴凑上来,有些生疏的吻了她,她才了解何谓肉汤。

临江仙 之二十二

尝到了肉汤,二爷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心满意足…虽然被羞怒的顾临捶了两下子,但她手劲那么轻,连皮都没打红…哎呀,大燕朝的女孩子脸皮薄嘛,能了解能了解。

其实吧,有禽兽的机会谁想禽兽不如?但不是姑姑那顿胖揍就算了,现在他每天要灌三大碗苦断肠子的汤药,还得挨针引一小钟子的黑血出来…别小看那一小钟黑血哈,上回他随手倒到荷花缸,连花带鱼一起毒死了。

偷偷治了三个月,太医连呼奇迹,还拼命打听他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他对这个厉害又可怕大姑姑是颤抖的五体投地。

大姑姑说两年,他就会忍两年。想想啊,谢二爷今年才二十二,忍啊忍的,二十四就可以猛虎出柙了,二三十倍的两年可以当禽兽,傻子才不会算这么简单的数学题。

心情大乐,连进书房的脚步的轻快不少,学习情绪格外高涨,男人嘛,一但觉得在爱情上取得重大成就,就会把心放在肚子里,不再患得患失。现在他认真思考的是,身为一个铁铮铮有肩膀的男子汉,该怎么在事业上大放异彩,最少自己的女人该自己养。

但女人,想得就比较多比较细,而且还是个大燕朝官宦闺秀的少妇。虽然面上不显,顾临还是闷着头打理起一盆盆的各色菊花。

她向来不爱什么名种,但寻常花种到她手里往往格外有精神,花盛香郁。名不名种,也就是俗世的自分自划。花还是一样的花,只是看照的人有没有情,经不经心。

再美的花,都是会凋萎的。所以她才会更惜花爱花,捡拾残瓣,别出一格的研制香药,一开始也只是想延续这点余香。后来才会越涉猎越广,加入药材和其他。抱着一陶盆花有拳头大的白粉菊,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晴空。

「…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万物一府,死生同状。」她喃喃念着庄子天地篇的一小段。

花开花落自有时。她今年双十年华初过,该她尝的蜜月流年、青春欢愉,又何必为了必凋必萎而矫情推却?

她笑自己,若不是早有那么一点感念,怎么会故意去「不争才是争」?

能跟傻二爷、璎哥儿,甜到几时算几时。牢牢记得「不乐寿,不哀夭」就行了。二爷的心思比较粗,倒没发现顾临的心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晚上归来吃饭,瞥见案上她写到一半的南华经,倒是有几分诧异。

西席老先生不光帮他偷机取巧兼练字,还借了不少名家字帖来品评给他听。书法一道,非几年苦功急不可得,但是眼界先开阔了,先把字的精神气立起来,就算丑也能丑得有风骨有品味。

现在二爷的字勉强能说得上的,就是大小能一致了,不那么惨不忍睹。但丑归丑,还真有几分他原本军人刚烈的脾气在。只是还处于眼高手低的阶段。

「御姐儿,你字越发写得好了。」他端详半天,「不拘谨,整个飘逸了。」

顾临噗嗤一声,「璎哥儿出息了,书念不到半年,就会评人字帖了。」

「让你笑我!」二爷吓唬她,「等等爷吃饱了办了你!」

「吃完饭还一帖药呢,爷先办了那碗药汤再说。」顾临凉凉的回。

想到那帖苦断肠子的药汤,二爷摇头叹息。他严重怀疑,大姑姑根本就是故意整他,才能开出这么苦的药方。

不过他还是西哩哗啦的扒饭,顾临吃得斯文,还能帮他布菜盛汤。贤惠温柔的让二爷感慨万千。

穿到这鬼时代烂落点,啥都能让他抱怨一箩筐。就是这VIP贵宾级的老婆待遇…在二十一世纪,连做梦都别做梦。不遇到个野蛮女友就谢天谢地了,敢要女朋友全面性的伺候…嫌活太长?怕不被声讨到死?

吃过饭了他怕费眼睛,也怕御姐儿漂亮的眸子使坏了,总是牵着她在院子口蹓躂蹓躂,看看星星月亮。古代的星河真是璀璨辉煌,可惜和现代的星名大不相同。白瞎了他满肚子的天文知识。

甜白把药汤端过来,很破坏他浪漫的好心情。他叹气,还是眉都不皱的一口喝干,摆手不要蜜饯甜嘴。这点苦不算什么,他还想活到七老八十,牵着御姐儿看星星呢。

还别说那药汤苦死人,这么几个月下来,太极能打完,莒拳就勉强点,但和御姐儿半开玩笑的对对手,那是没问题了。晚上瞎灯摸黑没得做坏事,只好对练对练顺便吃点小豆腐。

御姐儿的家学渊博,还真可能是宫中传出来的,小巧腾挪,讲究缠与韧。连宽大的衣袖都是招式中的一部份,实在很稀奇。但顾临也对二爷那种大开大阖,空门甚多却威猛凌厉的拳法也很好奇…看拳意还比较象是临兵对阵的肉搏。

但她只学了点皮毛,也不敢说自己看得准。

只可惜,治了几个月就筋骨强壮点,依旧体弱气虚。她已经很容让,还是让二爷喘了个哆嗦。

她收了拳,可人家不收,硬在她手臂上摩挲几下吃豆腐。

这泼皮黑心的,忍不住捶了他两下,硬把他赶去沐浴了。她自己一头汗,也自回东厢洗漱。

原本她会草草的把湿发挽起,过去正房帮很别扭的二爷绞发梳头,可她一出浴间,二爷大剌剌的拖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头发,躺在她的罗汉榻上就着烛光眯着眼睛看兵书。

「…璎哥儿,这是我房间!」顾临咬着唇,无措的赤着雪白的脚,看二爷眼睛都直了,她简直羞恼得想钻地。

「我、我知道的嘛。」他略略回神,赶紧争辩,「我知道要脱鞋,鞋我是脱在外头了。」

他也不是初来乍到的二愣子了。大燕朝其实比较类唐,风气还挺开放的。但开放也有个程度,穿得领口宽些看得到大片雪白无所谓,女人的脚还是只有丈夫可以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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