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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上心头(漱玉词阙四)(9)



飞鸟身上细细甜甜的香气,顺着湖上吹来的微凉晚风,徐徐自她的发梢沁上他的心扉,将他的胸怀充实盈满了蜜意缠绵,缓缓地撩起异样的情思,掀起他总是隐忍着的渴望。

隐隐然的,有股暖意自他的心底渗出来,怎么也无法收拾。

南宫彻静静细看着怀中的飞鸟,在近距离下,他的眼瞳贪婪地汲取她白皙滑腻的面容,放纵自已以双眼吞噬她那充满异国风情的美,看她深邃如海波的眸子,在灯火下显得澄净明透,任她弯起粉黛的眉,微微地笑,柔柔地锁缚他的视线。

赶在沉思的飞鸟回过神前,他再三留恋地将她的容颜审看一回,而後悄悄地松开手,逼自己别在她的面前沉沦,怕会吓着了她,而让她又退离他远远的。

他清了清嗓子,但仍是低沉哑涩,「你想答应东方朔的提议吗?」

「想是想。」飞鸟没注意到他的反应,依旧抚着面颊深思。「但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从靳旋玑身上弄到最後三式的剑法。」

南宫彻款款放宽她的心,「光靠你一人当然不成,但只要我帮你,你就一定弄得到。」

「你要帮我?」难道他也想在武学上追求更深的造诣?

他温柔的迎向她怀疑的杏眸,音调里饱含了宠溺的味道。

「你想练璇玑剑法不是吗?」只要是她想要的,不管是什么,他都非常乐意帮她完成心愿,为她弄到手。

「你呢?」她微偏着螓首凝睇着他,「你不想练?」只要他学会了那一套剑法,相信就连靳旋玑也敌不过他。

他非常瞧不起,「同样身为盟主,我为何要去练他的剑法?我的追日剑法又不会比他的差。」上回和靳旋玑交手时,他就已摸清靳旋玑大半的底了,他们两个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别这么不屑,他问鼎五岳盟主的机会比谁都大。」飞鸟的脸上写满了孺慕之情,深深相信靳旋玑是深藏不露。

南宫彻愈听愈不是滋味,不过就是一套璇玑剑法嘛,厉害的是那套剑法又不是靳旋玑,东方朔崇拜靳旋玑的功夫就算了,瞧她也把他捧成这样,同样都是盟主,他就没见过她曾对他展现过这种神情。

「别提他了。」他烦闷地搔搔发,「你若是同意东方朔的提议,那就捎封信给他,我从明日起就去帮你套出最後三式剑法。」

她不同意的摇首,「由你一个人去向靳旋玑要,他未必会给你。」靳旋玑好骗归好骗,但也不至於会随便将家传剑法传人。

「敢不给我?」南宫彻阴森地扳着两掌,「我就将他毒到自动把那三式剑法奉送给我。」

「我看,不如就由我们分别朝他下手,这样会比较妥当。」这件事交给他一人去办太没有保障了,万一他不小心毒死靳旋玑怎么办?不行,她得随时准备把靳旋玑的小命捞回来。

他无条件地同意,「好,我先去套第八式剑法。」

「我就去套第九式。」光让他去毒一毒靳旋玑,然後由她来解毒并顺便勒索。

「最後一式卸武式呢?我可不认为靳旋玑会乖乖的交出他的绝招。」听北堂傲说,那一式剑法可厉害了,倘若没弄到那一式,弄到前两式也是徒劳。

飞鸟自信十足地扬起黛眉,「由我们两个联手。」她就不信他们两人都出马,靳旋玑还能有权利不交出来。

「就照你的意思办。」南宫彻完全照她的意思走。

湖面上掀起细波的晚风风势忽地变大,吹落了披在飞鸟身上的外衫,她正想转身去拾,动作比她慢了一步的南宫彻也伸手为她去捡,但他没碰着外衫,温暖的大掌,却落在她的柔荑上。

他那足以为她抚去所有寒意的大掌,令飞鸟怔了怔,她悄然抬首,迎上的是他专注诚挚的眼眸,想不着痕迹的将小手溜出他的掌心外,他却蓦然紧握。

无法抵抗的暖意,在他的掌心间漫开了来,像是山林里的小小山泉,由涓涓细流逐渐汇成流,再化为波涛,自她的手心缓流而上,慢慢爬上她的手臂,渗进她的体内,弥漫上她的心梢将她掩覆。

她无声地低首看向他紧握的大掌,不知如何是好地咬住花般的唇瓣。

一直,她都很想告诉他,不要用那种会让她窒息的眼神看着地,也不要无止境的支付他的温柔对她那么好,可是她总说不出口,因为不舍,因为不忍,所以她无法去拒绝他的好意,更不想看他脸上又因她而布满失望的神情。

她深吸了口气,打算再一次装作不知道他眼底是写满了什么,决定再一次维持他们两人之间,那脆弱又美丽的平衡点。

「关於你要帮我的事……」

「不要向我道谢。」南宫彻在她习惯性的道谢又逸出她的红唇之前,先一步地拒绝。

沉默霎时停留在她的身上,只因为,他的心,可以因为她而剔透清明,进而看透她灵魂内的所有,因此,一句谢意,已再也不能满足他。

「夜深了,你早点回去歇息吧。」飞鸟轻轻抽出她的小手,将身上的外衫改披在他的身上,站起身来,在走向屋内时回首朝他柔声的叮咛。

坐在廊上的南宫彻并没有动,直到屋子大门关上的声响传进他耳底时,他才缓缓回眸,看着屋内的灯火,不久後随即熄灭,将一切的暧昧无声掩理,都融入夜色里闪躲隐藏。

湖心点点灯火的流光,飘闪过他的眼角,他转首怔望着那点点多彩的彩焰莲灯,犹如天上繁星般的闪亮。

她的心,是辉煌夜空里的哪一颗星?他要寻找到何时,才能找着它,好能将它握在手心里,只为他灿烂,而不再闪闪烁烁?

而他的心,就像是那一盏盏的彩焰莲灯,虽知愈是燃烧就毁灭得愈快,但他就是想竭力的奉献自己一身的光芒,就不知在灯火燃尽烧毁了灯身时,他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也随着灰飞烟灭,在深不见底的情湖中沉没熄灭?!

单方面的爱一个人,是种需要勇气的艰辛,就算最终可能是得不到回报的油尽灯灭,他还是希望,即使是在最後,他也能为她燃烧些许的灿烂,让他能留在她的眼眸里记住片刻。

真的,即使仅能这样,也好。

第三章

「南宫弟弟要向我道歉并请我吃饭?」

暂住在湖岸边守湖人六木家的靳旋玑,一大早听到这项消息,便笑得合不拢嘴,乐不可支地跟在六木的身旁求证,完全忘了他上回去找南宫彻时,曾经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六木的心情一点也没有他的兴奋,反而很为他的处境感到担心。

「他是这么对我说的。」普通人一听到南宫彻要作东,哪像他是这种反应的?别人是一听到这消息,能跑的早就跑光了。

「呵呵……」靳旋玑好不开怀地陶醉在他的幻想里,「南宫弟弟终於回心转意要认我了……」他就知道他的诚意最终还是会打动人的。

多么可爱的弟弟呀,虽然上次他被南宫彻的毒,毒得拉个不停,但没想到南宫彻居然会在反省过後要来向他道歉,他就知道上次南宫彻一定是在害羞,所以才不肯认他。

六木严正地向靳旋玑摇首,「恐怕不是。」

「不是?」夸张的笑意顿时僵在靳旋玑的脸上。

他头痛地抚着额,「因为他是笑咪咪的来告诉我他要邀你做客。」

「有什么不对劲吗?」笑咪咪的很好啊,要认哥哥了,南宫彻的心情当然会不错。

「当然不对劲。」六木大大地摇着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他顶着一张笑脸说要见客人。」

在湖旁当守湖人这么多年了,对于那两个主人的习性,他也多多少少的了解了一番,平时要是有客人来访,南宫彻都是摆着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习惯性的甩门轰人闭不见客,不然就是把客人毒得告饶不敢再踏入湖心,而这次是笑咪咪的,还主动的说要见客?这很可能正代表着,南宫彻这回是真的很想毒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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