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净宁说:“百度百科对这个词的解释是,符合实际,没有错误。但是怎么会呢?如果每件事都要求正确,那你就完了。”
“什么意思?”
林净宁说:“换句话说天底下就没有百分之百正确的事情,所谓的正确不过人给它下的定义,意思是说太过专注会坠入魔道,明白了吗?”
温渝听得一头雾水。
林净宁笑了:“现在不明白是好事。”
温渝:“为什么?”
林净宁:“说明你还单纯。”
温渝:“我快三十了。”
林净宁:“我快四十了。”
温渝:“………………”
此刻火车站里的广播开始了:“旅客们,您好!开往昆明方向,K136次列车在本站开车时间八点四十三分,现在已经开始检票进站了………”
温渝没认真听,继续问他:“你再给我说说。”
林净宁:“要听什么?”
温渝:“什么都行。”
林净宁:“给你猜个迷吧。”
温渝两眼一黑。
林净宁笑笑:“我记得你以前挺爱玩这个,怎么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了,不会是怕输吧?”
“谁怕输了,我只是暂时脑子里有点混乱,你等我重振旗鼓再说吧。”温渝说着说着反应过来,“刚才广播里说的是我们的车吗?”
林净宁淡定道:“就是这趟。”
温渝惊讶:“那你怎么不说?!”
林净宁:“我看你不是很着急。”
温渝:“………………”
旅行的事情当然是不能着急的,总会遇到各种意想不到的问题,就像所谓的正确和失误,失误就是存在,无法避免。如果这趟没赶上,那就下趟,人生也是,没有什么非做不可,山顶太高了爬到一半也可以折回,又有什么呢。好吧,现在要出发了。
第28章
当时距离检票结束还有十分钟。
林净宁在后面推着行李, 温渝走在前面东张西望,她穿着短袖牛仔裤,头发随意在后面挽了起来, 脸颊的头发拨向耳朵两边,那双眼睛干净的不像话。
过了一会儿,她步子放慢。
等到林净宁跟上来,他拎起行李箱和黑色大包, 温渝想要帮他分担,他只是说你好好看路。然后他们一起走下楼梯, 温渝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在7车厢, 一会儿下去左拐。”
林净宁说:“你对这还挺熟。”
温渝:“偶尔回来会坐火车。”
四周的人潮此刻都是沿着用一个方向,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钻进火车的轿厢,然后找到自己的座位,或者玩手机,说话, 睡觉,然后奔向五湖四海。
他们在7车厢53和54座位,刚好是两个人的座椅, 54座靠窗,温渝坐在里面慢慢松了口气,林净宁放好了行李,坐了下来。
温渝说:“我还担心买不到靠窗的。”
林净宁:“不会。”
温渝:“为什么?”
林净宁好整以暇道:“这么跟你说吧,一般K开头的火车座位, 4和9是两座靠窗, 0和5是三座靠窗, 座位数字越大,越靠近洗手间。”
温渝看了他几秒:“这你都知道?!可是买票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会买的是这几个数字的呢?”
林净宁笑了笑:“那太简单了。”
温渝:“?”
林净宁:“我和工作人员说,要两张票,一张靠窗。”
温渝:“………………”
林净宁笑开了。
温渝:“那别的火车种类你知道吗?”
林净宁往后一靠:“看你问什么了。”
温渝:“你都知道什么?”
林净宁沉吟了片刻,声音并不是很大,低低的对她道:“我们从高铁说起吧,打G开头,每小时350公里,主要运行在无砟铁路专线。打C开头的话,一般叫城际动车,时速200到250,城际客运。普通动车和城铁差不多,打D开头。还有一个是直达特快,时速低一些,200公里不到,中途一般不停站,这种打Z开头。如果是打T开头的叫特快,160公里左右。”
温渝听得一愣一愣:“打K开头呢?”
“这种就很慢了,最高时速120,停站很多。”
他这话刚落下地,火车开了。
温渝朝外面看去,一切都开始倒退,这种倒退就像回到过去,好像她和林净宁的关系,似乎也开始倒退回了从前。
她又转过头来:“还有吗?”
林净宁抬手指了指窗户外面,旁边的铁轨上停着一列火车,他说:“那是货物列车,一般像快运、重载、冷藏都会用。还有军用列车,行邮列车,像我们这种,就是旅客列车。”
温渝:“你都没怎么坐过火车,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林净宁淡淡一笑,语气非常的闲散,但听起来却有些怅然若失的意思:“致远曾经做过几个项目,涉及到这些,大概了解过。”
温渝静了几秒,重新看向窗外。
对面的座位一直空着,此刻才有两个年轻男孩子坐了下来,一个对另一个抱怨道:“说你走错车厢了吧,还不信我。”只是两个人刚坐下来,就带上耳机低着头玩手机游戏,互相说着游戏语言,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温渝偏头问他:“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打游戏。”
林净宁轻笑:“大概过了那个年纪了。”
温渝低垂着眉眼,像是想起了很远很远的事情,看向窗外倒退的树木和房子,弯了弯嘴角道:“我还记得2000年的时候,我爸出去拍照片,说回来给我们带好玩的,当年很流行索尼的那一款电视游戏机,只是我和温寻等了很久。”
林净宁目光敛起。
温渝说着说着,声音轻快了起来:“他超级喜欢坐火车,经常会拍很多火车上的照片,很有风土人情的味道,就是火车上有那种人情味儿,而且火车很慢,他喜欢慢的东西,但是现在,很少会有人愿意慢下来。”
哪怕是吃饭,都忘记了享受食物本身。
有一年温渝听蒋勋讲红楼梦,听了很多个晚上,迫不及待地想要一次听完,废寝忘食。后来有一次,看到一个他的访谈,这位大画家大诗人说了一句话:“在任何环境里,急躁都不能成就大事。”她好像被人敲了一下,忽然醒了。
温渝此刻说给林净宁听,他静静地笑了,温渝很认真的端详着林净宁,然后开玩笑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就是那种性子很慢的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深藏不露?”
林净宁:“不就是你吗?”
温渝摇头。
林净宁很轻的笑了一声:“林淮说过。”
温渝一愣。
林净宁沉静的目光穿透了火车上的玻璃窗,落向外面的黑夜里,声线平淡,却没有什么感情:“林之和的父亲。”
温渝瞬间有些后悔问了。
林净宁却平静地开口:“大概上辈子是仇人吧。”
林老爷子是个铁血手腕,或许很难容忍自己的亲生儿子是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但又无可奈何。后来又发生了许诗雅的事情,林淮便不再受待见了。再后来呢?自从林净宁来到这个老宅子,便一直被老爷子严苛对待,可能这种与众不同也会遭人惦记。林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老爷子对谁越狠,谁接手林家的可能性越大。
温渝拉了拉林净宁的袖子。
林净宁抬手覆上她的腕子,轻笑:“ 林家那地方待久了,你自己开始变得麻木都不知道。”
温渝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放松了下来。
她轻声开口:“可能小时候太单纯,总觉得大家都应该像书里说的那样,知是非,明事理,但后来长大了参加工作你会发现,并不是这样的,你真诚相待换来的往往是人性的丑陋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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