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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瞒你,我早就看过你们‘灵动制作’的财报,你们过去几年的营收,基本都用在在这个项目的研发成本上了,但是结果,好像并不尽如人意?”
江嘲顿了下,“而且你们邢总告诉我说,你为了这个项目也争取了很久——所以,你想让它第二次砸在你手里吗?况且,我提出的条件也不算多么的差。”
他不认为她突然回到这里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所以——考虑好了么,邢义恒现在要你来,你打算怎么答复我?”
陈之夏冷静抬眼,“你觉得我们一定会答应你?”
“你觉得,”江嘲学着她的口吻,反问,“你们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傲慢至极。
肆意张狂。
步步紧逼。
玩世不恭,且不给他们任何的余地和退路。
就是他今日展现给所有人的绝对姿态。
不得不说,也实在是有点儿手段,甚至连她都有些怀疑——
昨日他的人已经那么坚决地回绝了他们,在如今惜时如金的圈子里,一向不做二次迂回的FEVA,今日又答应他们可以重新再谈一回。
这些所有的一切,每一步,都在他的股掌之中。
——再想起那些年,江嘲对于陈之夏。
也不过只是如此的。
玩玩而已。
是了。
这可能不过,又是他一如既往又随心所欲的,玩玩而已。
“不好意思,”陈之夏突然“啊”了下,“我想,你可能真的误会了。”
“……”
江嘲的眉梢微挑。
陈之夏不动声色退开了他半步,回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恰恰她循着震动,看到手机屏幕上讯息。
程树洋说,她的东西在车座椅的夹层之间找到了。
她便是松了口气一般:“我还以为我东西落在办公室了,看来我也是白跑一趟。”
江嘲冷淡地睥住了她,有些不解:“白跑一趟?”
“你肯定比我清楚,谈项目合作,也要讲究合与不合拍的,有的事不能勉强,”陈之夏不介意同他一股脑把话说透彻,“你不会以为,我们真的非你不可吧?”
“……”
她这话说的,好像她也不是非他不可。
那一枚寒凉的触感,到现在似乎都隐隐在他的手掌心。
他的心口,好似又有什么被扒了开来——这一瞬间,他不喜欢这种,自己突然很了解自己的感觉。
“——我们的确,有其他的,或者说更多的选择,”
陈之夏还是笑吟吟的,褪去了过去的少女模样,她的那双眉眼盈盈,映在月光下,乍现几分清冷的媚态。
她甚至像是在对他表达感激,“也还好我回来了一趟,知道重要的资料没弄丢,我们明天就约了TUE和‘巨人’来谈,如果弄丢了,可能真的会特别、特别的麻烦。”
“……”
“或者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替谁来答复你的吧?”
话到最后,她还故作讶异,颊边两个梨涡浅浅,一如昨日,“但不过,你大可以把我现在的话当做‘灵动制作’对你的正式答复了。”
所有的话都是客套,却没有任何下一秒就会礼貌伸手与他握手的打算,道别也是一贯妥帖,连丝毫多余的情绪都不屑于对他。
那一阵儿栀子香气掠过了他。
江嘲嗅到了她似是接近他的须臾,她却已是更干净利落地走开。
时过晚高峰,偌大的月桂广场人际杳杳,四面高架桥盘桓交纵,灯火通明。
冷雾聚拢,一片虚幻刺目的白。
有男人的车从方才起就停在不远,像是那年海港城市除夕夜的冷烟火,她不曾有过片刻的犹豫,径直就奔入了谁的怀抱。
他们接吻、厮磨,相拥在这十一月的雪夜。
像是属于她和他的每分每秒,都值得这么热烈地庆祝与拥有。
只属于他们。
与之外的任何人都无关。
手机震动不止,唇边的烟都落了截烧干净的灰,江嘲后知后觉地从口袋中拿出。
冰凉的质感让他浑身都有些震触。
微信噼里啪啦地往外弹消息。
【——江嘲,生日快乐。】
【[烟花][烟花][庆祝][小兔子]】
【怎么挂我电话,还在忙么?】
顺着那辆车消失在雪幕的方向,看到了发件人。
他才意识到,早就不是她。
/
“……北京又降温啦,听说今年可比往年冷很多呢!我今天看那天气预报,说那寒流卷着大风大雪的就从什么西伯利亚,还是东伯利亚吹过来了,港城都比去年冷!”
“你这孩子,也不能那么拼了命地忙吧,昨天大白天的刚从我这儿赶回去,是不是又加班到那么晚了——”
视频通话界面,丁韵茹把饺子的开口一个个捻上,嘴上仍是喋喋不休。
手机置于餐桌的这个斜放角度,镜头似乎把往常的事物放大了那么一些,巴掌大的餐厅都比印象中宽阔了许多。
有这么一个瞬间,陈之夏觉得丁韵茹突然就老了。除了纵横其中的白发,脸上沟壑也在镜头下变得深刻而明显。
明明她们昨天才在港城见过,但又好像很久没见。
暖光灯落下一片温柔,厨房那边男人的背影还在忙碌,视频那头,丁韵茹又“哎,之夏,之夏”地唤了好几声儿。
陈之夏这才从位置起了身,把摆了一半的二人份碗筷重新布置好,扯出笑容:“还说我呢,您自己身体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我就感染个甲流发个烧而已,你这孩子着急忙慌地就从北京赶回来看我了,”丁韵茹气哼哼的,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眼角,“耽误你了没呀?我听京宇说,昨天你到北京的航班都晚点了?”
陈之夏还没回答,丁韵茹紧接着又叹了口气:“要不是有树洋在你身边,我真是操不完的心。”
丁韵茹说着,又去招呼一边:“张京宇!赶紧过来包饺子!”
张京宇甩着擦干净的手,一张因为当了兵回来显得板正顺眼许多的脸,猛然凑入了镜头,“喂,我可没和我妈打小报告!我就提了一嘴,说你昨晚大半夜还问我她咳嗽好点儿没,她自己在那儿担心。”
“你告我小状啊。”陈之夏抿嘴笑。
“——她现在更年期了,每天老是想七想八的,一天就最挂念你!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
程树洋把最后一道山药烧排骨端上桌,正入座,笑着接了句:“当然你才是亲生的,不然之夏今天生日,怎么你妈也得做点儿她喜欢的菜给你吃了。”
面前这一桌子可都是陈之夏最喜欢的菜。
从昨晚到现在,她终于滋生出了一丝胃口,她对程树洋笑了一笑,才摆好盘的手便被他温柔地牵住了。
一对戒指在他们之间莹莹生光。
“你回来了啊?”张京宇愣了一下,“我上周看你直播,你不还在阿勒泰那边跑户外吗?”
程树洋前年从游泳队半退役后,摇身一变做了个户外博主,去年他经过云南四川,骑行过西藏环线,跑遍了这大江南北,张京宇就是他的忠实粉丝之一。
后半年他的计划是从蒙古草原穿越新疆盆地,已经在寒潮来临之前完成了。
程树洋开玩笑:“是啊,经过塔里木盆地那会儿,原计划正好能赶上之夏生日,想顺便升个篝火给她庆祝庆祝,但是她真的太忙了——你妈不也说么,要她好好照顾自己,所以只能我提前回来喽。”
丁韵茹数落张京宇:“你看看人家树洋!就是用心——你之前给妍妍过生日是不是就买了个蛋糕插两根蜡烛就完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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