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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花(22)



稀疏的树林里。他拿了钥匙,走了进去,才微微的一怔,原以为这种独幢小屋,里面一定有

两间以上的卧房,谁知却只有一间屋子,两张床,和一间浴室。他发了一会儿呆,才说:

“我去帮你另外订一间。”

“啊呀,你省省吧!”维珍往床上一坐,瞪著他。“你要我一个人住一幢这种房子吗?

我不敢。你听外面的风声、树声、海浪声……老实说,我会吓死,我怕鬼。”

他望著她,有些儿束手无策。

“那要,那么,那么……”他喃喃的说著,用手抓抓头,心想,自己一定是“驴”得厉

害。

“不要烦了,”她站起身来,像安慰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这儿不是有两张床吗?

我们一人睡一张。”她深深的凝视他。“我信任你。”他不说话了,眼睛仍然瞪著她,她还

穿著那身“性感”得“要命”的游泳衣。你信任我,他想,我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信任自己

呢!“拜托,你去车上把我们的衣服都拿进来,好吗?”她说:“我满身都是海水的咸味,

我必须洗个澡。”

他被提醒了,这才觉得自己像个呆瓜。他走出去了,发现车子可以直接停到这小屋门口

来,他就去把车子开了过来,再把车子中两个人的衣服都拿进小屋里。一进小屋,他就又愣

了愣,听到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响著,看到床上抛著的两件黑色比基尼泳衣。原来她已经在

洗澡了。他关上房门,下意识的拉好窗帘,听著水声淙淙中夹杂著她的歌声,她在细声细气

的唱著一支英文歌:

“当我还是个小小孩,我曾经在门口独自徘徊,

那天有个骑马的人经过,

他问我在等待著什么?

如果我觉得孤单,马背上容得下人儿两个!

我跟著他骑上马背,就这样走遍东西南北!

有一天他独自离去,让我在房里暗暗哭泣……”

他呆站在房里,倾听著这支古怪的歌,倾听著那莲蓬头喷出的水声,心里不由自主的在

想像各种镜头,全是她在浴室里的情况。然后,歌声停了,她在浴室里喊:

“颂超,你在外面吗?”

他一惊,像做了什么坏事被发现了似的,脸就涨红了。他慌忙一叠连声的说:“在,

在,在。我把——把——把你的衣服拿来了!”他说得结结巴巴,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

是不是要把衣服送进去,还是等她出来穿?

“噢!”她应了一声,立刻,那浴室的拉门“哗”的一声拉开了,她大大方方的走了出

来。他睁大眼睛,看到她裹著一条浴巾,头发水淋淋的还在滴水,那浴巾很薄,也不够大,

遮得了下面就遮不住上面。她整个胴体,在这半遮半掩下,竟比全裸还来得诱惑。他目不转

睛的看著,心在狂跳,而喉咙里却又干又涩。“哎,”她微笑的看他,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她这一伸手,那浴巾又向下滑了几分,她笑著说:“你的头发里全是沙,还不快去洗个

澡!”“哦,是的,是的。”他应著,心想,自己总不能学她这样脱了泳衣进浴室。也不敢

裹著浴巾出来,他咬牙切齿的暗骂自己是“胆小鬼”,却一把抱住自己的衬衫、长裤,往浴

室里走去。“喂喂,你干嘛?”她叫住了他。“你抱那些衣服进去,预备放在什么地方?”

他伸头一看,才发现浴室小得只有一个水泥槽,上面是莲蓬头,四面既无椅子也无衣钩,根

本没地方放衣服,而且,那仅有的一块浴巾,已经在她身上。

“你进去洗吧!”她说:“洗好了叫我一声,我把毛巾从门缝里递给你,好吗?”他点

点头,傻呵呵的再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穿著游泳裤走进了浴室,打开莲蓬头,他

一面洗澡洗头,一面就克制不住自己那疯狂般的杂思绮念。他拚命洗,拚命洗,觉得把皮都

洗掉了,然后,他听到她在叫:

“颂超,你到底要洗多久?”

“噢,好了,好了!”他慌忙说。

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她把浴巾递了进来,他接过浴巾,把下身层层包裹,可惜,那浴

巾实在太薄太小,他抓住腰间的接头处,觉得毫无安全感。走出浴室,他发现她根本没穿衣

服,已经钻到毛巾被里去了。

“对不起,我想睡一睡,我好困好困。”她说。

他盯著她,盯著那条毛巾被,这是夏天,虽然屋里有冷气,性能却并不十分好,小屋里

仍然热得厉害,那毛巾被下,她的身体曲线玲珑,她的腿由于怕热,仍然露在被外,毛巾被

的颜色是红的,她的大腿却白皙而丰满。

他咽了一口口水,走过去,坐在自己的床上,两张床中间大概只有一尺距离,她用手托

著头,裸露著整个的胳膊和肩膀。她瞅著他,眼光有点迷迷蒙蒙的、媚媚的、柔柔的、水水

的。女人是水做的。“你——想——干什么?”她喃喃的低问著。

他的眼光发直。伸出手去,他怯怯的碰她的肩膀,她的颈项,她那光滑的肌肤。她也伸

过手来,勾住了他的脖子,他不能不移过去,坐到她的床上,她拉下他的头,于是,他的嘴

唇就压在她的唇上了。两个人之间的毛巾都在往下滑,他喘息著,背脊上冒著汗,身体里像

燃著火,无数的火焰,要冲出去,冲出去,冲出去……“你有——经验吗?”她悄声低问。

金盏花18/37

他的脸涨红了,耻于承认没有。甚至于,也忘了反问一句,她有没有经验?本能告诉

他,她既然问得出这句话来,她一定是有了。“你——没有?”她低叹著,试著要推开他。

她扭动著身子,要逃避,要闪开,她的扭动使他更加发狂了。“你该保持它!”她说:“你

该珍惜它!现在,像你这样的男人已经不多了。你该保持到你结婚的时候!请你……不

要……”她拚命扭动身子。太迟了,宝贝。他用力拉开了两人间的障碍物。太迟了,太迟

了。他摸索著她,探索著一个神秘的快乐之泉……他听到窗外的树声,风声,海浪声。海浪

涌了上来,卷裹他,逢迎他,吞噬他……。

10

凌晨,佩吟睡得很不安宁,很不沉稳,她一直在做梦,母亲、父亲、弟弟、医生……的

脸交替在她面前出现,她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钟医生在和他们研究是不是要开刀,母亲反

对,父亲拿不出主意,只有她赞成,因为,她知道,不开刀弟弟也会被癌细胞蚕食而死,开

刀还有一线希望。她赞成、赞成……弟弟没有从手术台上醒过来,母亲把她恨得要死……她

翻了一个身,天气好热,他们家用不起冷气,她觉得浑身都是汗。她用手摸摸额头,把枕头

翻了一个面,再睡。她又做梦了,赵自耕、纤纤、颂超、维珍、维之……她苦恼的摇头,想

摆脱这些人影。“我中午来接你。”赵自耕说。“不行,我中午有约会。”她说。中午的约

会呢?颂超没有来,一个半成熟的孩子,记不起他曾有过的诺言。赵自耕砰然的碰上了车

门,好响……真的,什么东西在响著?她一震,醒了,才听到床头的电话在狂鸣。电话是为

母亲而设的,医生警告过她,家里有这样一个病人,随时都可能出危险,她需要一个电话,

和所有医院、急救处、生命线的号码。她抓起电话听筒,下意识的看看表,早上五点十分,

这是那一个冒失鬼?

“喂?”她睡意朦胧的问:“那一位?”

“佩吟,是你吗?”好年轻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她吃了一惊,真的清醒过来。“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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