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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盏花(21)



去,嘴对著颂超的耳朵吹气,吹得他浑身痒酥酥的。她压低了声音,细细柔柔的问:“是不

是还离不开妈妈?你爸妈限定了你回家的时间吗?回去晚了要挨打手心吗?”笑话!他男子

汉大丈夫,已经当工程师了,难道还要拴在父母的腰带上?他挺直了背脊,加足了油门,把

车子转往北新公路,再转往北宜公路。“好!我们去福隆!”他大声的说。

“啊哈!”她笑著,满面春风。“太好了!这种热天,我就想到海水里去泡个痛快!”

她的手软软的搭在他肩上,轻叹著。“你真好!你真好!”她用手指滑过他的鼻梁,害他差

点把车开到电线杆上去。“你知道吗?”她说:“你的鼻梁好挺,好漂亮,像保罗纽曼,我

从十四岁,就爱上保罗纽曼了!”

他的心又轻飘飘了。和维珍在一起,他总觉得轻飘飘的,像沐浴在一片春风里。“我二

姐说我很丑,”他笑著说:“她说我的嘴巴太大了。”

“男孩子嘴巴大才漂亮呢!”维珍振振有辞的。“又不是女孩子,要樱桃小口!男儿嘴

大吃四方。何况,你看那些男明星,那一个嘴巴不大?我就喜欢你的嘴巴,”她正视他,诚

恳而真挚的说:“你的嘴很性感。”

他一愣。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他转开眼光来看她,她那媚力十足的眸子正定定的

停在他脸上,里面闪著温柔的光芒,像夜色里的两点萤火,是温馨的,幽丽的,而略带著神

秘意味,竟引起他一阵遐思绮想。

车子开上了回旋的山路,他开车的技术并不熟练,他不敢再胡思乱想,也不敢再去研究

她眼底的神秘了。她也不再招惹他,靠在椅垫中,她开始轻轻的哼起歌来。她曾当过一段时

期的歌星,虽然不像一般红歌星那样,有很好的歌喉。她的歌声和一般人比起来,仍然是相

当动听的。她的特色是柔媚而略带磁性,有些嗲,却并不肉麻。她在反覆的低唱著:

“我等过多少黄昏,

我等过多少清晨,别问我为何虚度青春。

只为——只为了——我从没有遇到一个——

像你这样的人。………………”

他一面开著车,一面捕捉著她的音浪。他忘了时间,也忘了很多事,在这一瞬间,他只

有香车和美人。他开著车,左一个弯,右一个弯,行行重行行,上了坡,又开始下坡,行行

重行行。车子经过了宜兰,就开始沿著海岸行驶了,海面一望无际,阳光在海面上闪出了点

点光华,海水扑打著海边的岩石。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维珍停止了唱歌,她伸展四肢,

高兴的,热烈的轻喊著:“海海海!多么漂亮的海呀!多么漂亮的阳光呀!多么漂亮的岩石

呀!多么漂亮的沙滩呀!”金盏花17/37

她讲得怪流利的,他不自禁看了她一眼,心里模糊的想,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演过的戏里

的台词。

终于,他们到了福隆,已经是下午五点钟。

海边的阳光仍然很大,他们买了游泳衣,到了海滨浴场。换上泳衣,颂超望著她,不禁

呆了。她买了件好简单的三点式泳衣,全黑色的,很廉价的。可是,她那诱人的胴体,却在

那泳衣下一览无遗。那美好的乳沟,那细小的腰肢,那挺秀的胸脯,那修长而亭匀的腿……

他瞪大了眼睛,看呆了。“游泳去呀!傻瓜!”她拉著他的手,奔向那辽阔的大海。“你不

要这样瞪著我看,好像你从没见过女人!”

他回过神来,领悟到自己的失态了,可是,当他和她的眼光接触时,他知道,她正在享

受他的“失态”。他们手拉手的奔进了海水里,一个海浪正好对他们涌来,把他们送上了波

峰,又一下子卷过去,淹没了他们,他们摔倒在水中,浪退下去了,他们双双站起来,浑身

滴著水,头发都湿了,两人对望著,翻天覆地的大笑起来。浪又来了,他们随著浪的波动而

跳跃,她站不稳,跌进了他的怀里,他慌忙抱住她,他的手碰到了她那柔软而性感的胸部,

他觉得有股热浪在自己身体中奔窜起来。他立即放开她,一翻身仰泳了出去,像一条矫健的

鱼,在浪花中一下子就窜了好远好远。

他游著,从仰泳一变而为蛙式,自由式,他用双腿用力的打著水,海水被他扑打得飞溅

起来。越游越远,他越游越漂亮,他那健康的皮肤被阳光晒得发亮。

她站在水中,惊愕的看著他,开始大声的叫嚷:

“颂超!不要游太远!你怎么不管我啦!”

他游过来,游到她身边,站起来看著她。

“你怎么不游?”他问。

“我根本不会游,我只会玩水!”她说。

“哈!那你还闹著要游泳?”

“你怎么可能游得那么好?”她又惊又佩又羡慕。“你教我好不好?”他在她的惊佩下

变得更矫健了,更敏捷了,更男性了。他开始教她,半认真半不认真的教。她也开始学,半

认真半不认真的学。她的身子柔柔软软的躺在他的胳膊中,每一个蠕动引起他一阵心跳。然

后,太阳开始沉落了,夕阳的余晖把海水染红了,管理员开始吹起哨子,要大家上岸去。

“怎么?”颂超惊愕的说:“这么快就不能游啦!”

“太阳说下去就下去。”维珍走上岸来,她的手仍然紧握著颂超的手。“天马上就要黑

了。”

“糟糕!”颂超的理智回来了。“我们还要开车回台北呢!必须马上动身了。”“让我

告诉你,好不好?”维珍的一双手,软绵绵的环抱住了颂超的腰,她的面颊离他只有一尺

远,她那起伏的胸膛在他眼前波动,像海浪,要卷拥他,要吞噬他,要眩惑他。她的声音很

温柔,很甜蜜,很悦耳,很轻盈。“我们今天回不去了。”“怎么回不去了?”他不解的。

“那条北宜公路,到晚上非常危险,没有路灯,全是连续弯路。而且很多大卡车,利用

夜里运货,这是肇事率最高的一条路。你还是刚开车,冒这种险,是很犯不著的。说实话,

我不敢让你这么晚开车回去。”

“不回去怎么办?”他有点急。“明天我还要上班,而且,家里会急死,准以为我第一

天开车就出车祸了。你不知道我妈,她真会到警察局去报失踪的!”

“你不会打电话回去吗?这儿可以打长途电话到台北,告诉他们你在福隆,告诉他们你

赶不回去了,让他们帮你明天请一天假,这不是很简单吗?”她镇静的说,凝视著他的眼

睛。“我相信,假若你妈知道你要在黑夜里开四小时的回旋山路,她一定宁愿你留在福隆过

夜。”

“哦!”他傻傻的应著,傻傻的望著她。“可是,我们住在那儿?”“这里有铁路局办

的旅馆,有那种独栋的小别墅,我们去租一栋。”她柔声说,忽然抬了抬睫毛,眼珠闪亮。

“你看过渔火吗?”她问。“渔火?”他愣头愣脑的重复著,心里还在考虑要不要开车回台

北的问题。“福隆是个渔港,渔船都在晚上出海,他们利用一种强光灯来吸引渔群。所以,

到了晚上,你可以看到海面上无数盏小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一闪一闪的,数都数不清有

多少,美得像一幅画。”“是吗?”他盯著她。“是的。你不相信,今晚就可以看到。”

“好吧!”他拉住她的手,理智已经飞走了。“我们去订旅馆,打电话。”半小时以

后,他已经和家里通过了电话,也租到了旅馆。那旅馆是单独的一栋栋小屋,建在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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