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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翠(19)



恼,嗯?我会查出你是为了什么,我不会饶恕那个让你难堪的人,至于回台北,你不是真心

“让凌云陪你出去走走,好吗?”

我摇摇头,我宁愿自己一个人。

走出了幽篁小筑,我无情无绪的穿过鸽房。秀荷正赶著羊群归栏,我望著她把它们赶进

羊栏里,凌霄站在一边计数。那些毛茸茸的动物彼此挤著,笨头笨脑却又十分温柔,不知道

凌霄望著我。“听说你不舒服,咏薇。”

“没什么,”我说:“天气太闷了。”

天气确实相当闷热,凉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远处的晚霞红得有些不正常,更多的黑色

的云层在移近。靠山边的树林和乌云接在一起,成为黑压压的一大片。我向前面走去,一面

我向前奔跑起来,一手提著我的鞋子。雨声如万马奔腾,雷鸣和闪电使整个的原野蒙上

了一层恐怖的气氛,四面密集的乌云把黄昏天际的彩霞一扫而空,黑暗几乎是立即就降临了

“余亚南,是你。”他揽住我,眉毛和头发上都挂著水珠,他身上和我一样潮湿。树林

里虽然幽暗,雨点却被树叶挡住了大部分,只是风吹过来的时候,树叶上筛下的雨水就更其

他微笑,黑幽幽的眼睛闪著一种特殊的光。

“你以为我会伤害你?”他问:“我看我们还是在树林里避避雨吧,找一个安全一点的

地方,怎样?”

“树林里不是最危险吗?”我说:“当心被雷劈到。”

他拉著我走到一块由树叶和藤蔓组成的天然篷帐下面,地上积满了落叶,虽然潮湿,却

很柔软,他说:寒烟翠27/49

“这儿怎样?只要没有大树干,就不会被雷打到。而且,这种夏季的暴雨马上会过

去。”

他把画板放在落叶上,让我坐在上面,树林里黑暗而恐怖,他问:“你害怕吗?你在发

抖。”

“不是害怕,是冷。”我说,湿衣服紧贴在我身上,风吹在身上,有著浓重的凉意。

“靠著我,”他不由分说的用手抱住了我,他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这样会暖和一

些。”

我的背脊本能的挺直了一下,一种不安的感觉袭上了我的心头,他没有忽略我身体的僵

硬,十分温柔的,他轻声说:

“你怕我吗?咏薇?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知道。”我嗫嚅著。

雨仍然在狂骤的奔泻,呼号的风从原野上窜进林内,树枝折断了,发出清脆的响声,雷

声震动了大地,闪电像龙舌吐信,四周各种声响如同鬼泣神嚎。我和一个不大熟悉的男人同

“咏薇,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站在水里,像一道天际的彩虹。”他轻轻的

开了口,声音低而柔,带著一股蛊惑和催眠的力量。我默然不语。“我们见面的次数不多,

我那分不安的感觉更重了,我试著想离开他,但他把我揽得更紧了一些。“你会认为我

冒昧吗?”他重复的问。

“哦,不,”我勉强的说。“只是——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你是的,你自己不了解,”他固执的说:“别动,咏薇,你该不是怕那个闪电吧?它

不会伤到你的。我刚刚说你像我的灵感,你愿意让我帮你画张像吗?站在水边,云和天是你

“当然,”我咽了一口口水。“我相信。”

“你愿不愿意帮助我?”

雨小了些,风似乎也收了势,我倾听著,那突来的暴风雨像是已经过去了。“你听到我

的话了吗?咏薇?”

“是的,我听到了,”我急忙说,头顶的树枝上变然传来了鸟鸣,在大雨倾盆的时候它

们不知躲向何方?一只鸟声唤来了无数小鸟的和鸣,吱吱喳喳的充满了喜悦和活力。“只要

我跳了起来,雨是真的停了。

“雨停了,”我急急的说:“我要赶回幽篁小筑去吃晚饭,谢谢你,余亚南,随时我愿

意做你的模特儿!”

我转过身子,没有再等他表示意见,就向竹林外走去,走了好远,我又回身对他喊了句

再见,心底有种不忍的感觉,因为他独自停留在黑暗的林内,默默不语,仿佛对我的突然离

乌云已经无影无踪,天际比刚刚亮了许多,但暮色十分浓厚。小草上全沾著亮晶晶的水

珠,低洼之处水流成河。我提著鞋子,赤著脚向幽篁小筑走,浑身湿淋淋的,我必须从后门

风吹过来,清清凉凉的,带著小草的甜味,昏暗的暮色像层朦胧的薄雾,迷迷离离的笼

罩在草原上。我看著那些点缀在草原上的槭树,乌心木,和黄杞。想到凌云所说的,再过几

走进竹林,前面羊栏旁边,有一栋小茅屋,是章家的柴房,我无声无息的越过那半掩的

门口。忽然间,我听到门里一阵挣扎的声音,有个人突然从门里冲了出来,我大吃一惊,瞪

那是凌风!他上半身赤裸著,头发是湿的,沾满了破碎的稻草,长裤裤管上全是泥,衣

服比林绿绿更不整齐,脸上同样有著凶野的痕迹。

我们对视了几秒钟,然后我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掉头就向房里走去。这就是凌

风,我总算认清他了,总算认清他了!如此放荡不羁的野蛮,他甚至不放过他哥哥的女朋

友!

他猛的拦在我面前。“等一下,咏薇!”他喊。

我啐了一口,恨恨的、轻蔑的、咬牙切齿的说:

“卑鄙!下流!”说完,我向屋里冲去,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手强而有力,我

的手臂如同折断般的痛楚起来,我大叫:

“放开我!你这个无耻的下流胚!”

他的脸逼近我,眼睛恶狠狠的盯著我,愤怒的说:

“你以为……”他忽然咽住了要说的话,狡黠的收起了愤怒之色,换上个调侃而嘲弄的

笑容,轻松的说:“你为什么这样生气?你在吃醋吗?还是嫉妒?”

我从没有这样愤怒过,咬著牙,我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从牙缝里迸出几个不连

续的字:

“你……你……你……”

他收起了调侃的颜色,面部突然柔和了。

“好了,咏薇,犯不著气成这样,你需要马上换掉湿衣服,当心生病!”“不要你关

心!”我总算迸出了一句话来,接著,别的话就倾筐而出:“你是个混蛋,章凌风!你没有



“住口!”他喊,愤怒又染上了他的眼睛,和我一样的咬著牙,他说:“我没做过任何

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你也没有资格教训我!别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远不及林绿绿干净

当天晚上我又没有吃晚饭,第二天我就发起烧来,头痛得无法下床。生病的主要原因,

应该是那场大雨,再加上情绪不宁和感情激动。这一带没有医生,只有山地小学内有一个医

生病第二天晚上,我从沉睡中醒来,无意间听到门口的一段对白。“她好些了没有?

妈?”是凌风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她?跟她说说笑话?”章伯母在反问。“使她愉快,对她的病有

帮助。”

“哦,不,妈,”凌风很快的回答。“她讨厌我,我只能让她生气。”“是吗?”章伯

母警觉的语气:“你怎么得罪她了?想必她闹著要回台北都与你有关吧?”

“她?要回台北?”凌风显然怔住了:“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哦,没什么。”凌风停了半晌,然后用低沉的、自语般的语气说:

“她误会我。”接著,是一声深长的叹息。“唉!”

他的声音里有著真正的痛苦,那声叹息绵邈而无奈,竟勾动了我内心深处的酸楚,我本

能的震动了一下。隔著门,我似乎都可以看到他浓眉微蹙的样子。一时间,我有叫他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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