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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已打上石膏,不能动弹,展航苦笑。
“一会我陪你回家。”
“谢谢你。”
“不过有个条件,以后,你别骑自行车,免叫我们担心。”
展航只得点点头。
“转眼间,你也十六岁了。”
展航看着窗外,是,他一年拔高很多,声音变得低沉,体毛纷纷长出来,他错愕,意外,好像不再认识自己的身体,并且觉得尴尬。
看护进来:“噫,真是不幸中大幸,不过是皮肉伤,三两周内可恢复,以后可得小心了。”
叶律师说:“我打算接他出院。”
“你是监护人?没问题。”看护和蔼得不能置信,“不过,有一个人想见你。”
“谁?”
“是那个司机。”
叶律师问:“听说是个女子?”
“是,长得似电影明星。”
叶慧根好奇:“请她进来。”
展航不出声。
“听说你与她滚在地上撕打?”
展航简单地答:“我认错了人。”
“认错人?”
这时,一个妙龄女子走进来,她右臂上也缠着纱布,看到于展航,她舒口气:“请你原谅我。”
展航轻轻答:“那是一宗意外。”
“我竟没看到你。”
“我的速度太快。”
“不,是我反应拙劣。”
叶律师笑了:“双方都有错。”
那女郎说:“你如有事,我会内疚一世。”
展航忽然重复:“一世?”
那女郎刷地脸红,别过头去。
叶律师看着,啧啧称奇:这女子年纪要比于展航大好几岁,可是看情形,已被他深深吸引。
叶律师咳嗽一声:“我来介绍。”
女郎说:“对,我叫周晚晴。”
叶律师凝视她:“你是名歌星周晚晴?”
那周小姐微笑:“不敢当,我应叫早红。改错了名字,故此有点半红不红。”
叶慧根有意外之喜,懂得自嘲的女子真是少之又少,何况,又是个美貌女子。
“展航稍后可以出院,你大可放心。”
叶律师与她交换名片。
稍后,周晚晴的朋友过来陪她离去。
叶律师说:“明星到底是明星,多么漂亮。”
于展航不出声,有人比她更加水灵娇美,只不过,那人是他仇人。
叶律师看着他:“认识你们两年多了,发觉展翅应付得最好;展翘完全不去接受事实,也无所谓;而你,展航,你的伤痛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展航被她说中心事。
“连你母亲都已经开步向前,展航,你是少年人,请把伤痛埋葬。”
展航不发一言。
“我们回家去吧。”
自行车被压成一团烂铁,骤眼看,像一具现代雕塑,展航把它放在车库陈列。
于太太自始至终,不知事情真相。
天上所有的星
展航带着石膏手臂上课,走到路口,看见一辆车子在等人,他不以为意,可是车子喇叭响了几声。
呵,是周晚晴。
清晨,她刚洗过头,身上清香扑鼻,脂粉不施,笑脸盈盈地说:“送你一程。”
“我步行。”
“我压烂了你的车,应当做司机。”
“每天?”
“每天。”
“管接又管送?”
“没有问题。”
“你哪来时间?”
“上车来吧,再谈下去要迟到了。”
到了学校,同学纷纷在他石膏手臂上签名,伍玉枝闲闲问:“谁送你来?”
“朋友。”
“你有那么大年纪的朋友?看样子都有二十五六岁了。”
“我没有问过她几岁,你觉得重要吗?”
玉枝忽然生气,调头而去,展航大惑不解,女同学都嘻嘻笑。
展航真没想到放学时周晚晴真会在校门前等。
他问:“歌星不用唱歌吗?”
“我已经退休。”
“二十多岁就退休?”十分意外。
“做我们这一行,二十八岁之前若还不能退休,那就大告不妙。”
展航吓一跳:“那么,几时开始事业?”
“十五六七岁。”
“那不是求学阶段吗?”
周晚晴笑不可抑:“我们不读书。”
展航发觉他无意中认识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她把他载到家中:“明早再见。”
“你真的再来?”
她颔首:“直至你不需要我为止。”
接着一个多月,周晚晴天天来接送于展航。
于太太知道了这个消息,叫展航来问话:“可有这样一个艳女,比你大十、八岁,天天管接管送?”
“是。”
“展航,虽然住在外国,我们还是保守点好。”
“是,妈妈。”
“叫你朋友不必辛苦了。”
“是。”
“我们自家也有车。
“是。”
接着,于太太大惑不解:“你从什么地方认识那样一个人?”
“在社区中心。”
“展翘说,她还是一个歌星。”
展翘真多事。
“展航,你大哥订婚了。”
“那么快?”
“徐家催促他。”
“都没通知我们出席。”
“徐家会立刻着手筹办婚礼,约十二个月后举行仪式,届时我们往新加坡出席。”
“徐家徐家,大哥不是姓于吗?”展航抗议。
于太太反而看得很淡:“展翅一向有主张。”
第二天,展航同周晚晴说:“母亲叫我自己开车。”
周晚晴伸手过去,轻轻抚摸他拆掉石膏的手臂:“你已痊愈。”
展航点点头。
“以后,不能见面了吗?”
展航鼻端是那股熟悉的清香味,一个多月来已经熟悉,这使年轻的他觉得母亲的命令不近人情。
“我改在街角等你。”她引诱他。
“我不会叫母亲失望。”
她颔首:“爱护母亲的都是好孩子。”
展航别转面孔:“谢谢你的谅解。”
车子一直驶出去,展航发觉那并不是回家的路。
他问:“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我的家。”
展航本来想反对,不知怎地,却没有开口,敞蓬车一直朝山上驶去。
抵达周宅的时候,乌云已经密集。周晚晴下车来,用手一指:“从这里,可以看到你的家。”
展航朝山腰一看,果然,郁苍苍的树木中,正是他家的橘黄色瓦顶,他甚至依稀可以看到有人在园子里走动。
“请进来。”
她带他进屋,走到露台,展航看到一架望远镜。
他凑过去一看,镜头正对着他家里,刚才看到的园子里的人影原来是园丁。
他转过头去,难以置信地问:“你每天都观察我?”
周晚晴手中已经握着酒杯:“是。”
她给他一杯冰淇淋苏打。
“有什么目的?”
周晚晴回答:“我想知道你一举一动。”
“你看到什么?”
“你打篮球、你练小提琴、你陪母亲整理花园、你在树阴下读书。”
“这好似偷窥狂的行为。”
周晚晴伸一个懒腰:“也怪不得你那样说。”
“你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正常、愚鲁的年轻人”。
“你平静的生活叫人羡慕。”
周晚晴忽然走过来,她窈窕的身体贴近他。这时,天空中传来隆隆雷声,豆大雨点落下。
展航把双手轻轻放在她腰上。
竟有那样细的腰身,差一点点,展航的两手就可以合拢,拇指碰到拇指。
连毫无经验的他,都知道这样美好的身段是最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