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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敲我房门,我不想开门。”
管家连忙道歉:“我立刻处理。”
家申松一口气。
三分钟后管家电话到了:“唐先生,门外是朱因,她说昨天不是她,你要是不方便,她明天再来。”
家申跑出开门,果然,陆月站在管家身后。
家申结巴地说:“对不起,请进来。”
管家说:“我替你们做宵夜。”
陆月说:“我只需要十分钟。”
她在书桌另一边坐下,摊开原稿。
“我把稿件向祖父读过,他很高兴,一些更正,不过是数据,我都注明在一旁,你看过没问题,就可以打第二稿。”
陆月已经下了妆,素脸雪白,头发拢在脑后,看上去十分稚气,家申呆呆地把目光留在她水仙一般的脸上。
他想做什么?
他想扑过去把她紧紧拥在怀内直至窒息。
这时管家亲自捧着食物上来,看到唐家申一直盯着陆月,不知听不听到陆月说些什么,她忍不住咳嗽一声,“唐太太好吗,孩子们好吗。”
这叫家申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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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小碗内盛着几枚虾仁云吞,十分高兴,“我喜欢这韭黄。”
这时陆月说:“祖父想请你记住一件事:他所写的女子,每一个他都曾深深爱过,即使分手,那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够好,是他没有福气。”
啊,真是男子汉。
不是女方见异思迁,并非她们贪慕虚荣,通通是因为他陆儒做的不够。
唐家申要向陆先生学习:千怪万怪,不能怪女子。
他点头,“我明白。”
“你要在文字中大量注入忏悔因素。”
家申笑起来。
这时管家说:“朱因,唐先生要休息。”
家申连忙问:“明晚,一起陪陆先生吃饭好吗?”
陆月点点头离去。
家申伏案工作,忽然听见释他声靡靡传入,一个女子吟唱,其实是缠绵的,不断的叹息:“啊——呀——”舒缓人生无穷无尽的磨难。
家申躺到床上。
第二天阴雨,家申照样跑步。
他没看到陆月,鼓起勇气到泳池找她。
管理员说她刚离开。
下午,她差助手把第二稿副本交回给作者。
“正本已送到出版社。”
助手目不转睛看着唐家申,他只得赔笑。
她已全无借口,只得退下。
同事问她:“是否文如其人?”
“我对他目不转睛,天下竟有那么好看的男子,不但五官身段漂亮,身体语言也十分温柔,唉,每天早上醒来可以看到那样的伴侣,少活十年也值得。”
“你会放胆追求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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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助手相当清醒,“他写得那样动人文字,心眼一定无限复杂,需高度维修保养,不属于我们普通人,只有朱因才驾驭得了,我等宜知己知彼,知难而退。”
“什么好的都留给朱因。”
“但是朱因并不快乐,”助手停一停,“唐家申也不快乐。”
“你怎么知道?”
“老远就嗅的出来。”
那天晚上吃饭,家申意外看到陆月。
老先生正抱怨:“百叶卷叶不给吃。”
家申忍不住,夹了一箸,放到他碟子。
老人十分欢喜,立刻送进嘴里。
陆家上下从未透露老人患什么病,家申猜想是癌症,能拖那么久,很可能是淋巴癌,如非荷坚病毒,可用抗体医治,五年生存率约有六十三巴仙。
今日陆先生换上雪白长袖衬衫,精神算不错。
他对家申说:“近窗侧柜第三只抽屉,里边有一瓶酒,斟出来。”
家申一看,是一瓶绿苦艾酒,他斟一点到茶盅,递给老先生,已经这种年纪,又罹恶疾,根本应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对。
“谢谢你家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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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门一开,陆月走进。
她穿一件淡青莲色丝袍,上边密密绣着浅灰色与月白色的花纹,闪闪生光,她没有化妆,只是擦着紫红口红,头发拢在脑后,双耳之上,戴着镶钻飞翅型发夹,非常可爱,像是长了一对翼子。
老先生忍不住称赞,“朱因今晚好看极了,是不是家申?”
家申点头。
陆月坐下,只吃了一口海苔香酥虾。
陆先生说下去:“在狗一般生涯里,只有见到朱因似水容颜,心情才稍有舒缓。”
那可人儿抿一抿嘴。
“家申,你可会跳舞,懂阿根廷探戈吗,朱因,陪家申跳一个给我看。”
家申想说他不会探戈,可是与陆月共舞是千载难逢机会,他不由得站起。
女佣取来小小音响器材。
陆月走到他身边,家申可以听到她心跳声,这时,他忽然发觉她丝袍上绣的花纹,尽是两句行书写的诗: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家申忽然迷醉,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别人,他认了命。
他可怜已届中年的自己还如此憧憬些许浪漫而一直被误会好色,他轻轻把她拥到怀中,双手微微颤抖,好色就好色吧。
朱因轻俏地走了几步,忽然之间,她的脸趋近家申,她用她的浓眉,自左至右向软刷似轻轻扫过他的嘴唇,使得家申浑身麻痒。
接着,她的膝盖碰到他的大腿,家申觉得这个舞哪里还跳的辖区,他只得松开手,没有告辞就离开饭厅。
家申回到房间喘息,半响他出去想再与陆先生说几句,却看到陆月迎面走来,她低着头,像是没看到他。
家申实在忍不住,伸手紧紧拉住她手臂,附近有一扇门,不知通向何处,他另一只手打开门,把她拖进房里,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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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不说,紧紧拥抱她,把脸压在她脸颊,忽然心酸哽咽。
陆月双臂缠住他腰身,潮热嘴唇嚅嚅在他上脸上摸索。
家申终于松口气,低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陆月伸手开亮小小一盏灯,原来是储物室,放满台布床单等物。
家申凝视陆月,用拇指轻轻扫她眉毛,“你毫不掩饰的诱惑我。”
他低声说,她像是想答:你并没有抗拒,但终于没有出声。
家申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我已婚,且有子女。”
“我知道。”
家申轻叹,“你知得不少。”
这时她打开储物室的门,静静离去。
那天晚上,一直淅沥下雨,家申并没有直正睡着,他转身又转身。
终于像是盹着,忽然觉得有人在他耳畔呵气。
他认得这温柔的呼息,“陆月”,他叫她。
她轻声笑。
“你怎么进房来?”
她没有回答。
当然,这是她的家,她随便可以走进任何一间房间。
家申翻身,紧紧拥抱陆月,手放在她胸上。
这时电话铃却响起,而且一听就知道是妻子打来。
果然是她不悦的声音:“我们在飞机场,你没来接?”
家申自绮梦中醒转。
“我马上来。”
“不用了,大姐夫会送我们回家。”
一边有小女儿愉快大声叫:“Dada!”
家早只得说:“一会见。”
他立刻梳洗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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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在心中想:昨晚储物室一幕,也是他做春梦吧。
幻与真已很难分情。
在一百号门口,他看到出外跑步的陆月。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趋前吻他脸颊。
家申还来不及反应,陆月已经跑开。
他回到家门,刚好看到女佣帮妻子把行李自车里抬下,她告诉丈夫:“唉呀,好玩得不得了,原来最美的是可阿伊岛,在该处置间别墅专事写作至好不过。”
两岁小女儿哂得似小黑炭,更加可爱,她与父亲紧紧拥抱。
“一去就两个星期,唉,都不想回来了,这里又冷又湿。”
才两个星期?
家申感觉像是大半世。
他把脸紧贴小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