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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律师加一句:“朱因,你如果要结婚,千万得与我说一声。”
“BB呢。”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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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凶手。”
“啊,她,警方说,她确实是自卫,可获无罪释放,朱因,明官如果一早治疗——”他说不下去。
管家说:“大家都好好休息吧。”
傍晚朴医生来看陆月。
他与陆月挤在一张沙发里,抱紧紧。
梅妈正要打点陆月吃饭,一进房,看到两个年轻人象毛毛小动物般依偎一起,她连忙退出,一边说::“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梅妈心里却忍不住替小陆月高兴,眼看她心胸又一次被掏空,百难中却又萌出生机,这朴医生是熟人,一等一好青年,陆月如能同他在一起,梅妈不知多放心,朴医生比汤吉森或唐家申胜百倍。
梅妈又忍不住欷歔,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片刻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陆月对大笔财产没有兴趣,整幢一百号将装修出租,管家已派人收拾明官住所。
衣物全部放进纸箱送到慈善机构,抽屉逐格整理,管家一边打理一边问女仆:“朴医生 这几天一直在这里?”
女仆答:“朴医生有时间才出现,说不到几句话,医院又召他,来去匆匆。”
“吉森有来过吗?”
女仆摇头,“朱因说她不在家,不与他说话。”
管家点点头,做得对。
“唐家申呢?”
“他说不在,有几个记者找朱因,亦推掉了。”
唐家申当然也看到报纸头条。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大半日呆坐办公桌后哀思,身为写作人的他联想甚多,陆明这漂亮的年轻男子宛如希腊神话悲剧主角伊卡勒斯,他佩戴着蜡制羽翼,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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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自由,自以为是,过份接近太阳神,惹怒阿波罗,融化他的人工羽翼,伊卡勒斯坠入爱琴海溺毙。
传说那日天气良好,无风无浪,农民如常落田耕作,妇女纺织,孩童嬉戏,正如此刻的标准出版社,有人生日,同事买回蛋糕小食一起祝贺,还开了汽酒,盛纸杯里痛饮。
他们不知道陆明是谁,无关痛痒。
家申的小女儿在休息室写字,听见有蛋糕吃,走出探视。
家申示意她可以享用他那份点心。
那块蛋糕上刚巧有朵奶油玫瑰花,分外叫家申心醉。
他把小小粉红色糖花轻轻放进女儿嘴里。
小晶给他看她写的大字:“失败乃成功之母”,家申苦笑,既然旁人对我们的生死如此无知无觉,我们更应该好好活下去。
家申把女儿抱怀里,让她吃完蛋糕。
助编进来说:“陆朱因不听电话,高律师说她摔伤胫骨,走动不便,正在休养,出版社有事不必向他汇报。”
“可以探访吗?”
“她不见任何客人。”
家申感慨,他今日已经贬为客人了。
助编这时说:“书店说,新作家李伯涛小说极爱欢迎,要求再版,初版已印二万册,这次——”
家申不由得点头。
“这次眼光真是不赖,前仆后继,失败乃成功之母,终于被我们找到一颗明星。”
这时小晶大声说:“Dada,失败乃成功之母!”
惹得大家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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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编抱起小晶,“唐晶,你是标准出版社的荣光,没有你,我们这班耕牛如何会笑。”
这不是讹话。
梅管家一边收拾陆明遗物,一边流泪,一个高大的年轻人,双腿走出家门,回来时已是一瓶灰。
他看着他长大,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他漂亮得有点妖异,故此不得大人欢心。
管家打开一格抽屉,看到一只小小铁皮盒子,它前生用来载放太妃糖,印着一个吹肥皂泡泡的红衣男童,打开一看,里边装着零星杂物。
管家哎呀一声说:“叫朱因来。”
朱因借助拐杖缓缓走进。
“朱因,这盒里杂物你可熟悉?”
只见小小锌铁盒内有几枚粉红色发夹,一只兽棋,以及几幅小小图画。
陆月低呼:“这些都是我的东西。”
尤其是那枚写着“鼠”字小小棋子,它忽然失踪,陆月得用硬纸自制一枚代替,没想到多年后它会再度面世。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明官偷偷收集她的杂物。
管家心酸,“他为什么不说清楚?这孩子好不怪异。”
他用恨表达他的爱。那是不可能的爱。
陆儒活着一日,都不会把她放手让给任何人。
她轻轻坐在床沿。
梅妈问她:“几时拆掉腿上石膏。”
“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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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懊恼不耐烦,试想想,有人出生就少了一腿。”
陆月垂头。
“朱因,今日的你既有自由又有财产,你还年轻。”
陆月不出声。
“朴医生与你进展如何?”
陆月微微牵动嘴角。
“与朴医生在一起,你才像年轻,他未婚,也无子女,他对你专心一志。”
“梅妈,世上并无永恒之事。”
“但至少表面证据叫人放心,我认识朴医生多年,这男孩没有缺点。”
陆月忽然一笑。
“怎么了?”
“他也是个男人。”
“那自然。”
“他也会肉麻的话,他的手也到处乱放,他很会吃醋,对过去女友,一字不提,企图隐瞒。”
梅妈笑,“完全正常。”
陆月吧铁盒子抱在怀里。
“朱因,我打算年底告老退休还乡,向你请辞。”
陆月脸色转灰,“不。”
梅妈意外,“朱因,我年事已高,不想操劳。”
“不,”陆月整张小脸挂下,“不,”她扭曲五官,放声嚎啕,“你不能离开我”,她大哭。
“朱因,快别这样。”
梅妈紧紧拥抱,陆月索性把这段日子忍耐按捺的眼泪全部释放,她整张脸都似涌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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佣人听到哭声都前来探视。
陆月大叫:“谁要走我就毒死谁!”
梅妈吩咐佣人:“去看看朴医生能不能来。”
当年吉森要离去,她也下决心毒死他,十六岁的她窃取祖父柜内药物,她偷了十余粒可典止痛剂,捣碎混入咖啡。
吉森只喝一口,便觉唇舌麻痹,立刻漱口,即便那样,整个上午嘴巴毫无感觉,似在牙医处打过麻醉针,他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好事,小陆月之任性,更增他去意。(不是吉森走的时候,陆月不在么?)
这时女佣匆匆回报:“朴医生在手术室,不接电话,已经留言。”
梅妈向陆月说:“听见没有,你怎么好妨碍他工作。”
陆月知道大势已去,她确已长大,再也不能一跤跌坐在地,讨价还价,赖着不起,世上最爱她的陆儒与陆明均已离世而去,她已老大。
朴正恩在第二天清晨才赶到,梅妈见他一脸倦容,不禁心疼,“你到现在才下班?”
他微笑,“手术成功,同事们雀跃,病人可望活至耄耋。”
梅妈说:“阁下是上帝派下来的天使。”
朴正恩再笑,“不敢当不敢当,朱因呢。
“还在休息,她情绪欠佳。”
“梅妈,朱因只有你一个亲人。”
“还有你呢。”
朴缓缓说:“梅妈,我要征求你同意,我要向朱因求婚。”
管家意外,忽然泪盈于睫。
年轻的医生有点忸怩,“我知道事情仿佛有点仓猝,我们也尚无详细计划,不过我俩认识已有多年---”他深深叹口气,挠着头。
管家轻轻说:“我只是朱因保姆,不过,我觉得把朱因交到你手上我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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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松口气,“我很感激你。”
“我希望你带朱因出去走走,她与外边,太少接触。”
“明白。”
“你要有心理准备,朱因不谙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