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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芬郡奶油(7)



少年自袋里取出一件外套遮住两人的头,推门匆匆往宿舍方向走。

雨越下越大,两人朝外的冲,一边身上淋湿,走到一棵槐树下,雅量停,看到他衬衫沾湿,贴在背脊,他忽然低头,吻她唇角。

雅量连忙压抑地退后一步。

他轻轻问:“你可想到我处喝咖啡?”

雅量不出声,心里想:啊,人生无常,先吃甜品。

他说:“你是一个寡言的女子。“

她为自己骄傲吗,当然不,已经太迟了。

雅量躺在长沙发上,好久作不了声。

她伸手抚摸嘴角上那糯湿的感觉。

电话响起。

是贤媛:“陪我去一个地方,十分钟我到你家。”

贤媛在门口响号,雅量抓一件雨衣上车。

贤媛把车子驶往市中心东端,在一条横街停车。

她指一指招牌,霓虹灯招牌说:爱司成人商店。

雅量不出声,跟着贤媛推门进去。

贤媛对年轻店员说出一个号码,女店员立刻去取货。

雅量注意到有一个女客比他们先到,只是把不定主意,正踌躇徘徊,看到她们,缓缓走近,做询问状。

贤媛见她打扮整齐,分明是上班一族,于是眼睛看着前方,轻轻说:“这个型号最佳。”

女客向店员说:“我也要一款。”

店员看着雅量:“这位呢?”

雅量只得说:“我也是。”

店员把货色放到她们面前,“请问什么颜色?肉色最受欢迎。”

三人却齐齐回答:“不,白色或者透明即可。”

这时雅量轻轻自言自语:“有一种液体,十分钟后缓缓发热,十分有趣。”

那女客立即说:“给我试试。“

她们各自付账离去。

她俩找到一家小面店坐下。

雅量问:“家事有无进展?“

“他答允我搬出住。”

“这是好消息。”

“当然,为着女儿,大家会做得很好看,先分店,后离异。”“

“这些年,到底发生什么事?”雅量怪惋惜。

“他做了一些叫我失望的事,我也叫他不高兴,感情冷索,双方都想脱离困境从头开始。”

雅量却固执地说:“你是最好最漂亮的女人,你至今还有腰身肩膊,你在局里又有高职……”

“雅量,你最爱朋友。”

“你女儿怎么说?”

贤媛无奈,“她有时也很体谅。”

“她有无对象?”

“还没有,看得出急不及待想恋爱。”

应该是这样,无论如何,趁年轻,疯疯癫癫爱它数场,老来,六十岁了,可以坐在电视机前缓缓咀嚼错在什么地方,或是讪笑过度热情少年的我只是爱上爱情本身。

“雅,我怕。”

雅量诧异,“怕什么?”

“我这次再出去交际,该怎么做?”

雅量睨好友一眼,“对,请教我,我是专家,我是交际花。”

“雅量,请你指点一二。”

雅量啼笑皆非,她喝完咖啡,缓缓给予忠告:“无论你在网上,办公室,酒吧,街角,任何地方结识男性,请勿误以为可以找到爱情。”

贤媛一怔。

“除非你十七岁,家境优渥,身在大学,又有灵异之眼,才看到爱情。”

贤媛低下头。

“还有,大方自然的做回你自己,千万不要假装年轻、美丽、聪明、能干、富有、潇洒或是经验老道,记住,你就是你,就喜欢满意自己,故此自由自在,不必理会异性喜欢哪种型号。”

“啊。”贤媛似恍然大悟。

“各位,看到什么就得到什么,不合意?下一位。”

“你说得一点浪漫气氛也无。”

雅量叹气,“你太天真,还以为欢场同你中学时舞会差不多,在成人世界,不过是一男一女寻找慰籍,在冰冷残酷世界,借对方身躯温暖一下,好暂时忘记现实里烦恼失望,如此而已。

贤媛掩脸,“天啊,你形容得比安徒生童话《卖火柴女孩》还要悲惨。”

“根本如此。”雅量苦笑。

“你没有寻找到爱情,那金发儿呢?”

雅不去回答:“还有,结交异性之时,请欣赏他,爱慕他,漂亮的男子象艺术品,百看不厌,他们是完全与我们不同的一种生物,他们强壮勇敢英伟,他们的眼神与笑容动人,他们的手臂有力温暖,记得我们那年代年轻时多笨?斤斤计较男友学历收入家境,真是愚不可及,男伴只是欢乐之源。”

“你的口气象男人!”

“不,贤媛,我们的要求开始象一个人,我自己什么都不却,我只是想追求快乐,哪怕是一时半刻,不枉此生。”

“雅,我猜不到外表欢乐的你竟如此悲恸。”

雅缓缓说:“你准备妥当,便可以出去交际,唷,险些忘记最重要一点。”

贤媛苦笑,“老皮老肉?”

“不,请记备用安全套防御传染疾病。”

“怎么好意思!”

雅量瞪着她。

“是,是,我都明白了。”

她们结账离去。

上车之前,贤媛说:“我想实习一下。”

“把结婚戒指除下,换上一件漂亮裙子,切记,不要挺胸收腹,不要故作性感,嘴唇上不要搽得太红,唉,我口气象皮条客,我为朋友两肋插刀。”

隔一个晚上,贤媛约雅量出去。

品藻说:“我也来。”

“你有自新。”

“带我去。”

“这不是庙会,人多不便,人家会误会买一送二。”

可是品藻一定要做附属品,“自新并无约我。”

雅量一怔,赶紧拨电话给周:“喂,你忙什么?”

周自新惊喜:“雅,你找我?可是想出来走走?今晚与明晚都行。”

“你与品藻约好了。”

“品藻,为什么,她是队长?”

经过一次失败婚姻,这人还是如此愚鲁。

雅量啼笑皆非,“对,她是队长,蛇无头不行。”

晚上,她们三人走到酒吧街,逐家在玻璃门外张望。

品藻问:“看什么?”

“看有无漂亮男子。”

“雅量你象好色登徒子。”

“你说得一点不错,我不会在酒吧找麻省理工的太空物理博士。”

“这家洋人太多。”

“酒保十分英俊,圆润双肩手臂强壮,我最喜欢他背脊与腰身线条,还有,那双大手,我羡慕男人的手,比我们有力气。”

“来世你做男人。”

雅微笑,“我会是好男人,我有高职,又懂情调。”

刚在门口议论,酒保也看到她们,伸手招她们进去。

雅量笑,“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品藻叹:“什么世界!”

雅量亦又有答案:“花花世界。”

她们进去坐下,酒保说:“第一杯我请客,各位要什么?”

雅量看着他闪亮眼睛,“你几点下班?”

贤媛吓得满脸通红。

酒保闲闲答:“我,凌晨两点。”

“你祖籍何处?”

“东德慕尼黑,去过没有?”

雅轻轻用德文说:“贵国统一后日益兴旺强壮,我曾经乘船畅游莱茵河经巴伐利亚在黑森林观看星象。”

那年轻酒保忽然双眼濡湿。

品藻问:“你同他说什么?”

雅端着酒挑一张圆桌坐下,“谁想约会他?”

贤媛投降,“我想回家。”

品藻不耻下问,“如此陌生,怎样跟他回家?”

雅量叫苦:“谁叫你立即回家?”

“那又怎样做?”

这时另外有人来搭讪,一双手老实不客气搭在品藻肩上,品藻觉得雅量说得对,他们的手,宽大温暖,她感觉非常舒服。

雅量在一边看着,觉得不妥,品藻似乎太享受了,她担心她忘我,于是伸出手指,在那年轻男子腋窝上弹了一下,那男子觉得麻痒,立刻醒觉地缩回手,他一转头,看到一张慧黑吉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知道他不该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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