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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去买酒给你们。”
雅量却说:“我们人多势众,我请你才真。”
那日雅量仍然穿着神色西装上衣长裤及白衬衫,她把头发全部拨到脑后结住,那样中性打扮,却戴了一副长长滴水翡翠缘耳环,添增妩媚,那男子看得呆住。
这时,贤媛忽然说:“我们不如走吧,不早了。”
那男子有点酒意:“你们想去别处?”
雅量说:“回家。”
男子进一步问:“可是要带我一起?”
品藻惊讶到极点,“你愿意跟陌生人回家?”
雅量连忙把她们两人拉出酒吧。
她们三人笑得弯腰。
“天啊,他明知我们年纪比他大一截——”
“他为什么要介意?”
她们上车,雅量坐在驾驶位上。
“他叫什么名字?做何种职业?”
贤媛有顿悟,“这是从前男人上舞厅的原因吧,寻开心。”
雅量不出声,开动引擎。
这时有人走近车窗停住。
他是那酒保,“我叫基臣信,你那么早走?”
雅量答:“改天再来。”
“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在黑森林观星,看到什么?”
雅量轻轻回答:“那是一个春季晚上,狮子座在半夜升到正南方,天蝎座在天亮前的南天里闪烁。”
“谢谢你。”他吁出一口气。
“想念家乡?可以回去看看。”
“我可以知道你芳名吗?”
“我的德文词量极之有限。”
“我会说英语。”
“下次吧。”
雅量缓缓驶走车子。
品藻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一直那样受异性欢迎?”
“不可思议。”
雅量不出声。
品藻沉吟,“终有一日,再也吸引不到异性,雅量,你会怎么办?”
雅量牵牵嘴角,“学你们那样,使用震荡器。”
她俩不再说话。
雅量笑说:“你们看到了?那么多男人,那么少时间。”
“那也总要有点爱恋才行。”
雅叹气,“女性的爱是那么泛滥,漂亮婴儿鲜艳花朵,都叫我们爱不释手,走进时装店,看到新装,会得上前爱抚:呵,这乔治纱真要命,那双手袋式样可爱,几乎魂不附体,可是对男人却特别苛刻:要求他们先爱我们,再在经济上支撑我们,且要一生一世,公平吗?女人碰到一件紫貂大衣,眼睛发亮,把皮裘往脸上一贴——对男人如此,已经足够。
品藻先说:“有道理。”
“可是,许多男人不是紫貂。”
“那么,换一件,到满意为止,切勿抱怨,天天啰嗦,也不会使羊皮变成貂鼠。
女士们笑得眼泪都几乎掉下。
品藻忽然想起:“啊,雅量,明天请你观看游泳比赛。”
雅量叫苦:“我哪里有空?“就在大学游泳池,你走几步就到,”
“我没有兴趣。”
品藻说:“你在大学时也是泳将……”
贤媛忽然问:“对男生,是否要动手不动口?”
品藻笑得不能动弹,“雅量是说:不要一味讲理论讲死对方,是不是?”
车子驶到她们门口,逐一放下。
雅量抱怨:“背着二位,累得要死。”
“好久没这样高兴。
雅量回到住所,沐浴休息。
睡到半响,听到玻璃上发出嗒嗒声音。
下雨,她想。
可是那种响声太清脆,她才领悟到有人在敲她的窗户玻璃。
她起床看视,。
站在窗外的是那大男孩方正,雅量打开窗户,看着她。
他轻轻说:“我想念你。”
“我已把规矩告诉你。”
“我以为你会穿那种黑色网纱性感小睡衣,没想到你穿着旧T恤,上边写着什么字?大丹?Great Dane,什么意思?你有一支大丹犬?”
雅量不好说前任男友是丹麦人。
唉,人丢了,衫还在,物是人非。
雅量想,这小子不知爬过多少窗框,这扇窗不高不低,离地约六尺左右,爬上需要点技巧。
他纵身坐上窗台,“你也来,”他力气大,伸出手臂把雅量托高,坐到他身边,“今晚可以看到全个最华丽灿烂的狮子座。”他指一指天空。
“本市地理维度较低 我们一年当中可以看到八十四个星座,包括猎户座大星云。”
他看着雅量,用他的手捧起她的脸,“你观星,你寂寞?”
雅量苦笑着点点头。
“家母时时吟黄仲则的诗: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寂寞的人真多。”
雅量轻轻抚摸他的肩膀及背脊。
“你话不多,可是手的动作却不少。”
雅量停止。
“请继续,太舒服了,你双手真温柔体贴,我深深觉得温馨,除出你的美貌,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原因,不必其他女孩,粗鲁掀起男子衬衫一边解皮带,‘快点快点’.我们是骡马,何必当男伴象畜生,只得一种用途。”
啊,这是男人之苦,二十一岁就开始抱怨,由此可知时下少女要求苛刻,把他炮制得很厉害。
到他四十岁时他又会抱怨什么?
雅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生气,“你比她们还糟糕,你取笑我。”
雅量继续仰头大笑,她喜欢他是因为他叫她笑,这确是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他掩住她的嘴,“不准笑,”太迟了,两人在窗台失去平衡,摔回房间地板,他压她身上。
“痛。”
“活该。
他在她身边说:“做我的女朋友。”
雅量一怔,“在今日,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可再见其他异性,我也是。”
雅量又笑,“那岂非惨过结婚。”
“那是一种承诺。”
“对不起,我不打算仓促发表任何诺言。”
“你有其他男友?”
“不,我并无任何男友,我只是不想守戒。”
雅量挣扎着起来,“你该回家了。”
“我要做练习,跟我一起来。”
“太夜了,我要休息。”
他用他的大手捧起他的脸,“明天见。”他响亮地吻她。
“喂,我明天有事。”
他已经跳出窗台离去。
第二早,雅量起床梳洗,头发扎成马尾,坐在书桌前仔细批阅学生功课。
中午,她一边喝冰冻啤酒,一边听靡靡情歌,有人在低声要求:“把你头搁在我肩上,轻轻呢喃:我亦爱你……”
这时有人敲门:“雅量,雅量。”
雅放下笔,“谁?”
“自新,品藻要我找你,大学泳池有比赛,叫你参观。”
雅量开门:“品藻为何如此热心?”
周自新看到杨雅量,不禁一呆,她穿着小小白衬衫,蓝色三个骨裤子,轻松潇洒,以前,他老觉得她放肆散漫,不愿穿裙子丝袜高跟鞋,今日看来,却时髦好看,由此可知,雅量一直走在时尚尖端,到现在他的目光才追得上。
雅量说:“那样大太阳,怎么去露天泳池?”
“她孩子有份比赛,她很紧张。”
雅量递一罐啤酒给自新。
“对,叫你带热狗及冻饮。”
雅量笑,“原来如此。”
她与自新合作,很快做了热狗,并且带了一大盒冰淇淋,统统放进隔热箱提着往泳池走。
自新称赞:“什么都难不倒你。”
雅量自嘲:“因为我懂得逃避。”
“你指你一直未婚?”
雅量不答。
走近泳池,只见人山人海,一组组啦啦队正为泳将打气,热闹得不得了。
他们在观众台找到品藻与贤媛,但他们身边已无空位,雅量与自新只得坐在后边。
品藻给她一把伞,“替我遮住阳光,我最怕晒起黑斑。“
雅量笑着打开伞替品藻做丫环。
品藻一边喝矿泉水一边喊:“出来了出来了,毛孩,加油,毛孩,加油,”
雅量既好气又好笑,妈妈即是妈妈,一见孩子,立刻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