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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双臂护住雅量,她随他返回舞池。
他低声问:“杨小姐,那是什么人?”
雅量答:“一个观光客。”
方正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雅量说:“我要回家了,我头痛。”
品藻连忙说:“如常,雅量又喝多了一点,小正,你好生送杨小姐回家。”
方正驾车与雅量离去,他把车驶出停车场,在门口,他把雅量拥抱得紧紧,“雅量,be my girl.”
雅量抚摸他头发,“你是怎么长高的?当初抱你坐怀中,才那么一点点大。”
他把她的手按在他胸前,阿姨们说得对,他浑身毛毛,十分可爱。
雅量心中比什么都空虚,她说:“我跟你回家。”
幸亏方正家里有一大瓶婴儿油,可供她卸下浓妆。
他置了几件考究大方家具,睡房有张雪白床单大床。
他告诉雅量:“这几天祖父母自伦敦来,我没找你,他们把遗嘱读给我听,二十一岁之后我可先动用三份一,数目不是很大,但如果你与我结婚,我可以照顾你。”
雅量不出声。
“你仍然不喜说话。”
“ 我从未打算和任何人结婚。”
方正不理她,“小时在祖母家小住,每逢闹情绪,祖母便勺一匙羹奶油给我慢慢舔着吃,后来才知道那是德芬郡奶油,雅量,你便是我的德芬郡奶油。”
雅量蹙一下眉脚。
“我最喜欢你这个小表情,胜过说百句话。”
这时他在她耳畔悄悄说一句话,脸颊涨得通红。
雅量微笑:“我可以试一试,我需要一瓶果酱。”
只听得那毛孩呻吟:“呜。”
第二天一早雅量回家梳洗,然后到学校办了些行政琐事。
系主任同她说:“杨博士我们非常欣赏你,希望你续约。”
雅量轻轻答:“我将往北大。”
“在北大讲什么题目?”
雅量微笑,“众英诗人的爱情观点及对历代英人影响。”
连系主任都耸然动容:“啊。”
“同时会抽时间到华北教书。”
“是什么学校?”
“乡村小学,学生勤奋懂事勇敢向上。”
系主任叹口气,“你看我们的学生!”
“他们的确比较骄纵,但是我发现有两名学生写作能力优秀,他们是陈苑菱与敖满华。”
“谢谢你提点。”
雅量到酒庄抬了箱香槟回家。
才打开门,把酒箱放好,门忽然被人用力推开。
雅量愕然抬头。
她看到品藻与贤媛一前一后走进来。
雅量诧异,“你俩怎么来了?”
品藻气色非比寻常,她脸色灰败,咬牙切齿,兜口兜面挥出右臂给雅量一个巴掌。
雅量不提防被她打得金星乱冒,耳边嗡嗡响,退后一步。
还来不及反应,品藻又操过一本厚硬皮书,举起朝雅量拍打。
雅量伸手去挡,可是那本叫《乌菲兹画廊》的书起码有三磅重,像铁锤一样敲到她脸颊与嘴唇,她鼻子与嘴角当场喷出大量鲜血。
雅量倒在地上,痛得入心肺,作不了声。
那边贤媛气急败坏,抱住品藻腰身,拼命拦住她,“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品藻挣扎过去踢地上的雅量,厉声责骂:“你这衣冠禽兽,你这淫妇,你色诱我家毛孩?你替她做BJ?你在他身上涂果酱然后一口口吃掉?亏你这贱人做得出,你连面孔都不要了,这是你的子侄!你看着他长大,他三岁时你带他往卫生间,那时你已看中他?你叫他以后怎么做人?”
贤媛苦苦劝道:“品藻,不要讲明天你会后悔的话,大家二十多年的友谊——”
品藻尖声叫:“你知道毛孩对我说什么?他要得到我同意,他要与杨雅量结婚,我只得一个孩子……”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冲出大门。
贤媛手足无措,只得先扶起地上的雅量,她看到雅量一脸鲜血,连忙打电话叫相熟医生出诊,然后,用冷毛巾掩住雅量面颊。
贤媛叹气又叹气。
她低声问雅量:“品藻说的都是真的?”
雅量不做声。
“你与毛孩有亲密关系?雅,你怎么做得出,大家说你轻狂,我还不信,你简直离谱。”
这时医生来了。
她替雅量洗净伤口,发觉只是皮外伤,左脸淤青肿起,看上去可怕,实则三两天或可消散,他在她嘴角打了一口U形环固定伤口,又注射消炎药及镇定剂,雅量白衬衫上血渍斑斑。
医生离去,贤媛替雅量更衣。
雅量仍然不发一言。
贤媛轻轻问:“果酱……舔食……都是真的吗,我若有少年儿子,我也不敢介绍你认识,雅,你要检讨自己……但又其实,毛孩已经二十一岁,是成年男子,不过……”贤媛一路断断续续喃喃自语,她已震惊过度。
她斟杯冰水,用吸管让雅量饮水。
“我要去看品藻,我怕她会打死毛孩,唉,谁会想到品藻要打人,那孩子也是,什么都讲得出口……”
她匆匆离去。
雅量躺在长沙发上,仍然死忍。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屋。
“雅量,你在家?”
雅量虽无力气,也知道这是谁。
那人轻轻走近,看到沙发上的雅量,大吃一惊。
“天,雅量,发生什么事?”他扶起她。
雅量表示医生已经诊视过,他可以放心。
“有人打你,什么人?”
雅量不回答。
“你可是F人家丈夫,被妒妻找上门来痛殴。”
雅量啼笑皆非,用力把他推开。
“好,好,你自己摔了一跤,自什么地方摔成这样?”
雅量含糊答:“Fall from frace.”
“雅,你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可是喝醉?”
雅量看着他,他穿着极淡粉红色衬衫,一头灰金色头发,灰绿色眼珠,肤色微棕,看上去像一副粉彩画那么漂亮。
他忍不住想亲吻她,可是雅量嘴唇肿起紫血泡,又打着一枚钉子,他终于放弃。
“我到处找你,雅量,你一言不发失踪,真叫我痛心,这一段日子我寝食不安,终于追踪到本市,过去全是我过失,对不起,我没有给你更大空间,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
雅量神智有点虚脱,她看着他,这人右鄂近嘴角上下排两只犬牙齿都不够整齐,撬得很厉害,换了是爱完美的美国人,早就在十岁八岁已经箍齐,不过他是欧洲人,他比较讲究自然。
他说下去:“我随时带着一只戒指已有几个月,我正式向你求婚。”
雅量伸手去摸他的犬齿。
他说:“我已办妥离婚手续,孩子在卢森寄宿,我们明天就可以结婚。”
雅量本来已经不擅在亲密时间说话,这时受药物影响,更不能清楚言语。
他取出一枚别致的指环,套在雅量手指上,那是颗未经琢磨的白色原钻,十分配合雅量性格。
“雅,我已升职,将出任驻京大使,你与我一齐前往好吗,你可以与我同住,如不高兴,可以分开住,我不会干涉你自由……”
他的声音渐渐模糊,雅量一生从未试过如此渴睡,她合上眼睛。
“喂,醒醒雅量,你说话呀,至少告诉我,我是什么人,说我名字。”
他摇晃雅量,雅量勉力睁开双眼,看着他漂亮面孔,轻轻答:“你是尼克莱耶可斯达华顿,我的大丹。”
他笑,“总算记得我的名字,喂,你现在是可斯达华顿太太了,别睡,喂。”
雅量已经消失在睡梦里。
他把她拥在怀中。
这个被雅量叫大丹的哥加索人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情形。
那是三年前的伦敦,公使馆举行慈善筹款,善款会捐给Unicef,不知谁恶作剧,叫大使馆女士们比赛吃蛋糕,每位女士面前放一支六寸直径的黑森林蛋糕,要斗快吃完它,蛋糕由最著名的甜品师制造,甜糯香,容易入口,又加了樱桃酒,美味可口,但要一口气吃完,却不是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