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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苏西堕落(17)



“一代比一代不识字。”

“大抵也不能怪他们,生活上没有需要,学来元用,便不愿浪费时间精力,要做的

事实在大多,教育制审失败,小学生每天竟花一个多小时往返学校,累坏人。”

苏西诧异、"我们干吗谈论这样严肃的问题?”

“因为你不愿把心事告诉我。”

苏西把她推出房外。

“苏西。”

那个声音又来了,是朱立生吗,上午刚见过,一会儿他又来接她,怎么声音还在耳

边索绕。

苏西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我在这里。”

那不是你的对象。

苏西吃一惊,原来不是朱立生,原来是她的良知在说话,良知怎么会承受了朱立生

动听的声音?可见她只愿意听见他的声音。

苏西倔强地问:“为什么?”

你从未见过他年轻的样子,你只会看到他日渐衰老,你会甘心吗。

苏西悲哀了,"这是遗憾。”

声音越来越清晰真切:“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衰翁。”

苏西反击:“想得大多不切实际。”

“苏西,他是你男朋友的父亲,想想世俗眼光会怎样看你们。”

苏西讪笑,"他有财有势,世俗能拿他怎么样。”

那个声音叹息了。

还想辩驳下去,秘书来叫她开会。

下班,她提早离去。

到了家,才淋浴,电话跟到。

“我知道你有压力。”

“对不起我失约。”

“没问题。”

“我只想回来妆扮一下,每到下班时分我看上去都似个流浪儿。”

朱立生大表诧异,"在我眼中,你一直像小仙子。”

苏西一边擦头发一边笑。

“你现在打算见客吗。”

“此刻好过得多了。”

“我在你家楼下等。”

苏西想化一个淡妆,但是她知道无论抹什么颜色的胭脂,那口红在她唇上渐渐都会

转为一种深紫红,她不爱化妆,不如不用的好。

她只穿白衬衫蓝布裙下去见他。

看到朱立生,双眼缓缓润湿。

“怎么样了?”

“与理智搏斗,十分痛苦。”

“那么,聆听你的心。”

“我不信任我的心。”

“上车来,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我不想换衣服。”

。”你放心,不是舞会。”

她上车坐好,开了车窗,把身子探出去吹风。

他并没有着令她关窗坐好,危险?还怕什么,世上最心惊的便是他们两人此刻的关

系。

车子最终停在游艇会码头。

“呵,在船上看晚霞。”

“由我掌舵。”他微笑。

他带她走近一艘中型游艇,船身上漾着"不羁的风"四字。

这么巧。

苏西大大讶异。这一阵不羁的风,可要把他们吹往何处?

甲板上放着两只大大的野餐篮子,苏西自心底里欢呼出来。

朱立生问她:“想到什么地方去?”

“可驶往南中国海吗?”

“较大的船才安全。”

“你今晚不必招呼客户,不用开会,毋需等北美洲的消息。”

朱立生答:“那些事早十年已经办妥。”

“你有时间?”

“我的时间一早收为己用。”

那多好。

许许多多人为着生活整日在外跑,跑成习惯再也不耐烦耽家里陪家人,再年轻三十

年也不管用,时间全用在外人身上。

苏西忽然有顿悟。

她说:“我见家父的所有次数,可以数得出来。”

“他一直比我忙。”

“你认识他比我深。”

“我不敢那样说,要真切了解一个人,谈何容易,况且后来,我们因工作繁忙而日

渐疏远。”

船驶离岸边,苏西看到一天紫色晚霞。

“真美。”

她躺在甲板上仰观天象。

朱立生坐在帆布椅上欣赏天真烂漫的苏西。

苏西把双臂枕在脑后,不自觉地开始谈条件。

“你愿意天大回来吃饭?”

朱立生微笑,"回来?很多时我根本成日耽在家,管家抱怨没有时间吸尘,怕吵我。”

苏西十分满意,又问:“你为人可随和?”

“分好几个阶段,青少年时绝不为任何事妥协,力抗强权,斗争到底,到了壮年,

发觉社会对我实在不薄,火气渐消,时思回馈,心平气和。”

“请教你,遇到不公平的事,如何处置?”

“一笑置之。”

苏西大奇,"那多懦弱。”

朱立生笑笑,"大勇若怯。”

苏西闭上双眼咀嚼朱立生的忠告,她实在需要这样一个懂得指导她的人。

况且,你看,这一切现成的享受,都跟随朱立生而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实在

是大大的引诱。

苏西不敢再想下去。

那边,朱立生也想知道得多一点。

他问:“你怎么看物质?”

“相当贪图,不过到了某一程度,够了也就是够了。”

朱立生微笑。

“我不是华服珠宝的奴隶,我甚至不会去做它们的主人,但我盼望生活丰足。”

“我也是,因为熬过苦,我才怕吃苦。”

他取出香摈,苏西帮他拿杯子,打开野餐篮。

他又笑,"出要有车,食要有肉。”

苏西伸一个懒腰,"以及一艘叫不羁的风的游艇。”

他们俩在星光下享受了一顿丰富的晚餐。

夜凉如水,苏西说:“该回去了。”

“跳一支舞如何?”

“我只会三步四步。”

朱立生微笑,"我也是。”

他开启音乐。

曲子缠绵轻盈,充满喜悦之情,而且十分悠长,忽然之间,苏西发觉音乐经过特别

处理,十余分钟尚未结束,这一曲比其他十首曲子还长久。

游艇、音乐,以前一定有其他女性享受过。

苏西不觉嗤一声笑出来。

朱立生有点尴尬,这个聪明精灵的年轻女郎真的

赢取了他的心。

“我们是该回去了,你若觉得累,可到舱里休息。”

“不不,我不疲倦。”

他教她怎样控制游艇。

苏西想:谁还愿意同那些少不更事的青苹果约会,

事事还在摸索中,连看一场电影不是要问准老板就是问准妈妈。

住父母家中,星期天还得陪伯母喝茶,过时过节买了礼物上去讨好,三姑六婆意见

多多,婚后不时有亲戚前来串门……

半生过去不知有没有好好谈过一次半次心,照样生了女婴嫌没有男孙,添了男孩又

说男女都无所谓,总之不愿给媳妇占半点苦劳,除非同他们死斗,可是实在放不下自尊

心。

苏西从来没考虑过同那种家庭打交道。

船慢慢泊岸。

水手在码头上等候。

“还高兴吗?”

“非常非常开心。”

“真不想放你回家。”

苏西笑着打个呵欠。

经过这次约会,她的心踏实许多,即使回家,也不怕他不再同她联络。

他开车送她到楼下。

“至今尚与母亲同住。”

苏西笑,"地方还算宽敞,真话是:我那份薪水,实在不够开销。”

“陪母亲也是孝心。”

“她才不要我陪。”

朱立生道别:“我明日与你联络。”

苏西依依不舍。

和衣倒在床上,床褥似不住晃动,像煞在波浪之上,苏西用枕头蒙住脑袋。

堕落的苏西:虚荣、浮夸、埋没了良知,净贪图眼前的享受。

苏西是完蛋了。

不知怎地,她却丝毫没有内疚,开开心心地堕入梦乡。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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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秘书说:“苏小姐,有客人在等你。”

这又是谁?

苏西记得从前有一位叫张月生的同事,同有妇之夫来往,事情拆穿之后,成日价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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