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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苏西堕落(16)

到。”

苏西低下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上官替朱启东检查身体。

他滔滔不绝,"我一直认为一病就见人心,谁肯天天来,谁就是好伴侣。”

朱启东微微笑,握住苏西的手。

上官又说:“阿朱,我是你朋友,总得提醒你,一出院,好去挑选订婚钻戒了。”

苏西忽然站起来;急促他说:“你对我一无所知--"说到一半,走了出去。

上官一怔,忍不住笑起来,"看,怕难为情。”

苏西站在走廊喝咖啡,她叉着腰于生气,上官若是托世在上一世纪,又是女人的话,

便是传说中的三姑六婆。

刚才若非他闯进来,事情已经和平解决,这个讨厌的人!

不如写一封信吧,这种信,叫"亲爱的约翰"信件,格式是这样的:“亲爱的约翰,

我真讨厌写信,可是我必须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已经飞逝,实无必要拖延,我又爱上

了另一位亲爱的约翰……”

苏西叹口气,她还是赞成面对面讲清楚。

做人至要紧公道。

她离开了医院。

走到门口,有人叫她:“苏西。”

苏西没有抬头,她已听过这个声音叫她多次,分明是幻觉。

正想低头疾走,一个高大身型挡在她面前。

是朱立生。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看着她微笑,原来他一直在这里等她。

苏西连忙低下头,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点心酸,任由这段感情发展的话,她肯定是

要受到责难的吧。

一时仿惶,只想逃避。

她往右,朱立生也把脚步挪向右,苏西又急急往左,不料朱立生也正想让她,苏西

撞到朱立生怀中去。

她连忙退开,涨红面孔。

朱立生与她并排走。

他微笑,"我们喝杯咖啡可好?”

苏西能吃,结果她叫了橘子汁、松饼、香肠煎蛋,最后才来一大杯咖啡。

朱立生骇笑,"天天这样吃。”

苏西十分满足,"是。”

朱立生不置信,"不怕胖?”

“三十岁之后再算吧。”

“看,这就是年轻。”

苏西微笑,"说说你二十三岁时的趣事。”

“当时在英伦半工半读,感觉上老是吃不饱,食用惊人地恶劣,早餐有种腥臭的小

鱼,大抵是猫头鹰嫌弃的食物,没齿难忘。”

苏西讶异,"这么说来,你白手兴家?”

“我、你爸以及雷家振,我们三人是老朋友,要不徒手搏斗,要不就一穷二白。”

苏西听得津津有味,再添一大杯咖啡。

“三人之中以雷家振环境最好,时时请我俩吃烧肉饭。”

苏西说:“听说那时连传真机都尚未发明。,'

“是呀,也没有摄录影机,也无私人电脑,连小型计算机才刚面世。”

苏西睁大双眼,"我的天,怎样做功课。”

朱立生微笑,"就这样,挨过寒武纪,宇宙洪荒,来到先进文明世界。”

苏西看着他笑,"也不是多久以前的事。,,

这时,不断有人过来与他打招呼,都像是不相信朱某会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出现。

一个公众人物在适当时刻便会避开公众。

朱立生却不介意被人看见他同苏西在一起,谈笑自若。

他说下去:“然后我结了婚。”

苏西试探问:“是富家女吧?”

朱立生诧异,"你怎么知道。”

苏西摊摊手,"启盈的气质总得遗传自某人。”

“是,她父亲是新加坡华侨,一家数姐妹都在伦敦读书。”

苏西有点安慰,回忆里没有苦涩,那是好事。

“后来,岳家支持我做生意。”

“你成功了。”

“可以这样说。"他叹口气。

可是,感情却一日淡似一日。

真怀念那种清晨到女方家门去等的日子,春寒料峭,双臂抱在胸前取暖,大半个小

时过去,口吐白雾,尚未见伊人下来,乎一块小石子敲响她寝室的玻璃窗,好叫她推窗

看下来。

他抬起头看向她,一如罗蜜欧看来丽叶。

这样的好日子都会过去。

渐渐生分到陌生人一样。

苏西忽然问,"我长得可像她。”

朱立生凝视苏西。

苏西略觉紧张。

“不,一点也不像。”

苏西放心微笑。

“只除出一点。”

“是什么?”

“我一向喜欢快乐的女子。”

苏西十分放心。

“她是那种吃到一筒冰淇淋也当世上美食,陶醉得会眯起眼睛晤一声的人。”

“她的快乐一定感染了你。”

“你也是。”

苏西笑答:“那是很好的赞美。”

吃早餐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他们一桌。

连苏西都诧异,时间竟过得这样快。

这个约会该散了,可是苏西动也不敢动,她十分犹疑踌躇。

生怕一分手下次约会不知要等到几时,可是一直拖下去又不是办法。

她心中着急,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然后,她纂然醒悟发生了什么事,双目充满访

惶地看着朱立生。

朱立生伸出手来按住苏西的手背。

年轻的苏西泪盈于睫。

“下班我来接你。”

这正是下一次约会,苏西用力点头。

朱立生别转头去看着别处,他也有点身不由己,鼻子发酸。

他送苏西返写字楼后一时感慨万千在银行区娜冈。

呆站在橱窗面前,心中巴不得想奔上大厦找到苏西紧紧将她拥抱。

为什么不?生命之路已经走了一大半,再不争取永远没有机会,他正想纵容自己,

放肆一次,店内经理却出来招呼他。

“朱先生,请进来看。”

这才发觉原来站在相熟的银器店外。

经理热情地问:“看中什么,朱先生?”

朱立生只得说:“那一式数款纸镇……”

“一共十二款,朱先生。”

“都送到立生行吧。”

他转头离去,吸进一口气,冷静下来,仰起头,叹口气。

一个小生意人,庸碌半生,看着苏西那朝霞般笑容,简直自惭形秽。

他可不知苏西也不好过。

回到办公室,她走到梳妆间,对牢镜子,呆视,差点没惊呼出来。

头发照例不受控制,鼻尖不知几时爬出好几颗雀班,额角发油,身上衣饰又不够华

丽。还有,她嫌自己块头大大,手脚太笨,怎么做一个优雅老练中年人的女伴?苏西掩

住脸呻吟。

半晌才回到外边。

在走廊碰到同事蒋小姐。

“哗,"对方打量她,"苏西你似魂不附体。……

说得好。

蒋小姐以神算子那般口气说:“一个女子看上去半死不活模样,只有两个可能;一

是恋爱,二是失恋。”

苏西吃惊,"是吗,我们进化到今日,心中也只得这两件事?不是老板不升我职?”

蒋小姐冷笑,"他不升我,我自立门户。”

苏西停一停神,"不,我没有失恋,也不是恋爱。”

蒋小姐似笑非笑,"不认拉倒。”

苏西走进小房间坐好。

片刻蒋小姐又进来,借文件,抱怨公司制度,然后闲闲地问:“你母亲可喜欢他?”

苏西叹口气,"不可能。”

蒋小姐睁大眼睛,"那他一定是个精彩的人。”

“同你的想象力比差远了。”

蒋小姐看着苏西只是笑。

这是什么逻辑:母亲不喜欢的一定是好情人?

苏西用手托着头,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完成工作,也真是奇迹。

她俩为一项产品新译名踌躇。

“'不羁的风'可好?”

“年轻人会知道什么叫不羁吗,一看到不认识的字,心中不高兴,还怎么肯掏腰包。”

苏西笑了,"说得好,我们又不是槁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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