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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寂寞吧。"
由不甘寂寞的人来主持寂寞的心信箱。
" 礼拜六下午到她家去。"
" 住什么地方,离岛?"
" 别小视前辈,人家赚钱的时候,美金才兑五元正,她住山上。"
失敬失敬,看样子并非又一名老稿匠。
到了前辈的住宅附近,诺芹不信市区内有那样好环境。
" 哟," 她对林立虹说:" 要加稿费了。"
林立虹即时揄揶她:" 岑小姐脑子里没有第二件事。"
诺芹立刻警惕,要是真的大贪,尽管同她上头要求,切莫口轻轻随时随地提
着,叫人耻笑。
诺芹顿时静了下来。
林立虹自觉失言,只得噤声。
幸亏两个女孩子都还算大方,不再追究,隔一会见林立虹讪讪说:" 你看,
在繁嚣都会中,一样可以住得好。"
半独立小洋房背山面海,说不出的恬静。
一按钤,女主人亲自来应门。
是一个眉目清秀的中年女子,短发、穿便衣,精神奕奕,笑容满面。
" 欢迎欢迎。"
人与室内布置一般叫客人神清气朗,感觉舒服。
诺芹不由得生出一股仰慕之情:我老了也要这样舒泰。
林立虹把她俩介绍过。
女庸人捧出红茶咖啡糕点招待。
诺芹窝在白色大沙发里,翻阅茶几上一本梦纳荷花池画册,浑忘此来目的。
林立虹咳嗽一声," 龙女士,你肯见我们,真是十分荣幸。"
" 太客气了。"
" 龙女士,我们想请你出山。"
好一个前辈,不慌不忙,不徐不疾地笑笑答:" 你们邀请我,我觉得很高兴。
"
林立虹跳起来," 那即是答应了?"
龙女士按住她," 你且听我说。"
诺芹连忙放下嘴边的芒果芝士蛋糕," 请龙女士赏面。"
可是前辈笑咪咪说:" 我已经退休了。"
诺芹心细,发觉前辈手腕上戴百德菲丽男装白金表,脚上穿古兹平跟鳄鱼皮
鞋,性格又相当低调,并不爱出锋头,根本没有复出的理由。
果然,她这样说:" 写作是苦差,留待你们做了,有空来喝杯茶,告诉我文
坛新荣象。"
林立虹大失所望。
岑诺芹接着问:" 你觉得宇宙日报的副刊可中看?"
龙女士仍然笑容满面," 都写得很好,我天天拜读。"
林立虹还想挽救,龙言征却已经站起来," 请来赏花。"
原来后园种着不少玫瑰,空气中充满甜香,大半已经谢落,但花蕾继续生长
出来。
她们又闲谈一会才告辞。
资料收集于网络 版权归作者所有
第五章
林立虹颓然," 我还以为水到渠成。"
" 你太过高估宇宙日报的号召力,又太过低估前辈的智能。"
" 真没想到退休生活可以那样舒服,是故意叫我们去见识吗?"
诺芹摇头," 我不认为如此,假使想招摇,大可请周刊来拍照,人家是真想
请我们喝杯茶。"
" 唉,你还是照旧与文思做拍档吧。"
" 我也退休。" 诺芹怪艳羡。
" 你,你吃西北风?"
真的,还穿着T 恤搭地针,怎么言退休。
诺芹叹息," 原来,连一个写作人要走红,也得配上天时地利人和。"
林立虹接上去:" 天时是经济向上,大把老板踊跃办报,地利是都会具言论
自由,还有,人和是读者欣赏,缺一不可。"
" 说得真好。"
" 现在时势是差一点了。"
编写二人没精打采地回到市区,两人都不想回去工作,她们去逛商场。
" 流行灰色呢。"
" 已经灰头灰脑,不,我抗拒灰色。"
" 那么穿大红。"
" 凡是老女人想抢注意,都穿红色。"
" 这个牌子好看。"
诺芹嗤一声笑," 一个编一个写,都是手作,一无大户,二无嫁妆,省着点
花,充什么场面。"
" 岑诺芹,你这人挺有意思。"
" 林立虹,与你说话是赏心乐事。"
" 别人会说你笼络编辑。"
" 我一向不理别人怎么说,文坛历年来私相授受的黑暗说之不尽,有一阵子,
个个都自诩是老板的客卿,欺压编辑。"
" 嘘。"
" 是长是,不宜多说。"
隔一会儿,诺芹想起来问:" 有无见过伍思本女士?"
林立虹摇摇头。
编辑来,编辑去,无人挂念。
" 关朝钦可是个好上司?"
林立虹淡然答:" 至少不会叫助编斟咖昨。"
啊,原来一直记仇,伍思本实不该有风驶尽哩。
林立虹说:" 我已把你小说题目改过,现在叫做' 二十岁了,有点感慨'."
" 二十岁有什么好感慨?"
" 噫,考不上大学、失恋、姿色与资质一般平常,又不能做选美皇后,烦恼
多着呢。"
倒也是。
" 快点动笔吧。"
" 再勤力,也写不回欧洲跑车。"
" 人人那样想,那副刊统统得开天窗了,如此幼稚,亏你还做信箱主持。"
" 真累。"
" 我也是。"
两个人都苦笑。
结果,还是由诺芹把编辑送返报馆才回家。
前姐夫在楼下等她。
高计梁这次更加褴褛,连西装外套也不见了。
不要说诺芹看到他有点心惊,连大厦管理员也不放心地张望。
" 芹芹,一起喝杯茶。"
诺芹有点心酸," 好。"
管理员借故走过来," 岑小姐,没事吧。"
" 没事。"
她把他带到附近茶室。
" 你的平治车子呢?"
" 断了供款,早就被车房拖走。"
诺芹低下头。
" 芹芹,我后天到澳洲去,今日来向你道别。"
" 什么?"
" 那边还有生意可做,朋友愿意救我,我也乘机过去避债。"
诺芹一时不知讲什么才好,忽然说:" 那边排华。"
" 全世界最排斥的是穷人。"
诺芹不再出声,他说的都是事实。
" 想向你借张飞机票。"
" 呵有。"
她立刻开出现金支票,交到高计梁手中。
" 谢谢你芹芹。"
" 不客气。"
他忽然说:" 叫你姐姐小心点,今非昔比。"
这是恐吓吗?诺芹声音生硬起来," 什么意思?"
高计梁一怔," 你不知她做什么生意?"
诺芹抬起眼," 她做女性饰物像耳环头箍批发出口。"
" 高计梁凝视她,片刻才说:" 是,是,芹芹,我一翻身即时把钱加倍还你。
"
" 不要担心,你自己多多珍重。"
高计梁感激," 芹芹,你是个好人,谁娶你有福气。"
他站起来走了。
一年之前仍是个挺胸凸肚的暴发户,一切该犯的罪都犯到十足:贪婪、色欲、
狂妄、挥霍……今日连步伐都已踉跄。
原先以为都会在他脚底,此刻他成了这都市的脚底泥。
正在冥思,有人走近," 小姐,可以搭抬子吗?"
一看,是李中孚。
" 你怎么在这里?" 好不意外。
" 我来送水果给你,管理员说有形迹可疑男子同你去喝咖啡,我不放心,便
跟了上来,那是谁?"
" 涤涤的父亲。"
李中孚诧异," 真不像。"
诺芹感慨得说不出话来," 财产都叫黑洞吸走了。"
" 可是,一个人除出金钱之外,还应该拥有其它呀,不应减去财富,却笑于
零。"
" 我不明白。"
李中孚解释:" 一个人的气质学问修养品德……与金钱统共无关。"
诺芹忽然哈哈大笑," 不不不,都会繁华了廿多年,渐渐进化或退化到除出
s 符号,一切都不重要,连写作人都只会四处招摇:我的稿费全城最高,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