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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哑巴(85)



他却走得很快,气定神闲,却又斩钉截铁,一种要将全世界抛在身后、踏于脚下绝情。

“啧,竟然是他。”

身侧,薇薇安难得流露讶然。

霍述目光一瞥,林知言立即收回视线,低头埋在角落的阴影中。

“你,认识他?”她问薇薇安。

“但凡关注新闻的,没人不认识他吧?毕竟这两年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薇薇安朝着远处一抬下颌,“霍老传闻中的侄子,只花了五年就坐稳了继承人的交椅。科技领域最难的两样东西,一是重工,二是芯片,可巧,他两样技术都握在手里。”

林知言心中震动。

她很少关注新闻,不知道如今的霍述竟然已经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尽管四年前认识他时,他就已经是天之骄子。

他今年才多大?不到二十七岁吧。

可是他这样的身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慈善晚会上?

“名单上,没有他。”

“霍家人哎,这种级别的名字怎么可能随意公布出来,媒体不得疯?当然要作为特约贵客惊喜亮相了。”

手中稿件上的字眼儿开始模糊起来,林知言第一次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好消息,霍述的座位与她这个角落相隔甚远,理论上两人不会碰面。

坏消息,她等会要上台介绍自己的画作,而霍述就坐在台下第一排的C位。

第44章

凌妃:【宝贝, 你小心点!】

凌妃:【我刚下飞机才知道,那个人也去参加慈善晚会了!骆一鸣这个狗东西,这么重要的消息现在才说!】

林知言收到凌妃的消息时, 拍卖会已经正式开始。好友口中的“那个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前排VIP座位区, 偶尔朝前来搭话的人点头示意。

他乌黑的头发尽数用发胶梳往脑后,肩膀挺阔,仿佛连背影都透着掌权者的威仪。

林知言轻叹一声, 回复:【我已经见到他了。】

凌妃大惊:【你们碰面了?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林知言:【我远远见着他了, 他没有看到我。不过我等会儿要上台讲话, 估计躲不过。】

凌妃发来一个“头晕”的表情:【确实有点难办……】

顿了顿,对面又补充一句:【不过情况未必有那么糟糕。说实话, 我感觉他变了好多,这些年一直在专心打拼事业, 没再找谁打听你的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躲躲藏藏不是?】

林知言也是这么想的。

三年多的风平浪静,要翻旧账恐怕早翻了, 何必等到现在?

何况如今两人都有了自己的事业, 泾渭分明, 他眼下身份清贵, 还不至于还逮着往事不放。

林知言回复:【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凌妃:【嗯嗯,去吧!我现在还在路上,找了个熟人代我竞拍, 一定要给你的画拍个好价钱!】

她还是这么财大气粗,又护短得过分, 林知言道了谢,就见礼仪小姐微笑上前, 请她上台做准备。

下一个拍卖的作品,就是她的画作。

林知言将手机放回包里,交给薇薇安保管。

正要深吸一口气起身,却见最前排有人在霍述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似有急事。

霍述神色不变,起身离席。

眼见着他挺拔的身影远去,不知为何,林知言有种石头落地的松气感,如释重负。

按照流程,在拍卖师正式宣布拍卖前,将有作者或物品持有人上台简单介绍一番拍卖品的创意,性质大概和拉票差不多,目的是让那群附庸风雅的富豪们看到一点收藏价值。

林知言提着礼服裙摆缓步上台,聚光灯霎时洒落满身,随着她的步伐缓慢移动,明明是月华般清冷的光柱,打在皮肤上却在微微发烫。

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近乎发光,银色的裙子上亮片细闪延绵包裹身躯,宛若清水里掬起的一捧月色。

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却看不清那些肆意打量她的人是何模样,视野被灯光刺得像是失了焦的镜头,每个人都面目模糊。

她一眼看到了最前排中心位置的空椅,因为突兀,而显得格外清晰。

林知言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开口:“大家好,我是、自由画手,长耳。”

话音未落,她听到了台下一片轻微的哗声,不少人纷纷抬头,左右交耳议论。

林知言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哪怕自己经过千百次的演练,反复纠正口音,她的语调也没办法做到像正常人那么清晰自然。

她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阵发冷,准备好的腹稿也几乎忘了个干净。

两秒的停顿,她努力调整呼吸,随即抬起微颤的眼睫,微微一笑:“我说话,会有点奇怪。”

她大方自侃,台下反而安静下来。

“而诸位今晚、汇聚于此,是为了、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不再奇怪。”

这句话是稿子里没有的台词,临场发挥,既巧妙地化解了她口语的尴尬,又点明了这场慈善晚宴的意义。

台下的大佬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笑着抚掌。

角落里的薇薇安随着众人拍手,笑道:“这应变能力,绝。”

林知言还是有点紧张,好在来前准备充裕,介绍稿中每个字的嘴型发音都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有惊无险地介绍完创意,就正式到了拍卖环节。

起拍价两千元,按照林知言的预期,最终成交价能够破五千就已经心满意足。

台下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年轻人最先举牌,一下抬到了三千六,林知言猜测,这个人大概就是凌妃安排的代拍。

她本身只是在绘圈小有名气,咖位比不上出圈的国画大师,所以举牌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没有竞争。

眼瞅着那位年轻人就要拿下,在第三锤落下之前,又有一位低调的中年男人举牌,竞价到四千。

年轻人一边和蓝牙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一边加价,几轮下来价格竟然破了三万。

继而是五万,六万,七万……

这下连拍卖师都有些意外,激动地问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一锤过后,低调的中年男人加价八万,就像存心要和凌妃的人争价一般。

轿车上,凌妃凑在电话旁,不住摇晃骆一鸣的手臂。

“加!加到八万八!一定要将林知言的画拍下来!”

“你冷静点,这个价格已经超标了,再加不合适。”

“你什么意思?”

凌妃抱臂,眯着眼看骆一鸣,“舍不得这点钱是吗?我不花你的钱!”

“这哪儿跟哪儿啊,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骆一鸣拉过凌妃的手,哄道,“我的好姐姐,你想啊,葛明玉的那副山水图才拍卖了十二万,林知言作为他的学生,最后的成交价怎么着也得低一个档次。要是价格太虚高,其他人会怎么想?”

凌妃无话可说。

她心有不甘,一个人叽里咕噜:“到底是谁在那搅局?长这么大,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骆一鸣笑道:“有人懂货,这不是好事吗?”

“还说呢!都怪你!”

凌妃耍起小性子,不轻不重地在骆一鸣肩上捶了一把,“你要是让人开私人飞机来接,我就不会遇上航班延误了。航班没延误,我就不会赶不上拍卖会,林知言的画就不会被别人拍走。”

“宝贝,私人飞机也就说出去能吹吹牛皮,飞行航线是要提前申请的,停机坪又远,多麻烦。”

“那你找个不麻烦的对象去吧,再见。”

“哎,别呀。”

骆一鸣揽过凌妃的肩,低着头看她,吊儿郎当地笑。

凌妃推了两把没推动,反而被小孩儿凑上来亲了一口,佯做嫌弃地“噫”了声,将头扭至一旁。

心里到底有点小别扭。

她很清楚,骆一鸣不愿动用私人飞机,除了怕麻烦外,更怕惊动上头的骆总和两个姐姐。毕竟他是金融大鳄的宝贝太子-爷,家里断不可能允许他真的和一个卖玻璃的暴发户女儿在一起,遑论这个女儿还是个先天性听障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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