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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哑巴(61)



普通人光是听到“完美犯罪”四个字就已是毛骨悚然,霍述怎么能用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出口?

“你在害怕吗?还是在担心呢?你应该相信我的知识能力。”

霍述平静地说。

【闭嘴!】

林知言捂住左耳,忍无可忍地打字,【再说这种话,我立刻下车!】

霍述果然抿住了唇线,缄默不语。

“你太善良了,幺幺。”

许久,身侧一声轻叹,有种无可奈何的温和柔软。

林知言侧身背对着他,情愿是自己在幻听。

第33章

霍述主动提出将二楼的主卧让出来, 林知言拒绝了。

问及为什么,她只淡定地回了一句:【膈应。】

原以为霍述会生气,但他只是不甚在意地笑笑, 转头就命人将三楼留给骆一鸣的大客房腾了出来。

张姨的手脚麻利,从收拾房间到将林知言的行李提进去安置妥当, 前后没超过一个小时。

三楼客房的视野很好,一整面的大落地窗,遥控打开瀑布似的垂纱窗帘, 可以看望露台外的一大片星空。

被褥床品都是全新浆洗过的, 闻上去有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淡淡暖香, 很舒服。

林知言也是在八个小时后才明白,霍述为什么这么爽快地同意她住在另一层。

窗帘半拢着, 淡金的晨曦大片大片地洒入,薄薄地覆上一层暖意。林知言在被子里翻了个身, 下意识抬臂遮挡阳光,朦胧睁眼, 透过指缝便看见露台的藤椅上悠闲地坐着一个人。

霍述穿着一件鼠灰色的翻领短款夹克, 内搭简单的白T, 藏蓝牛仔裤, 交叠双腿倚坐在藤椅中。他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翻阅搁在大腿上的书面文件,眼帘半垂,阳光在他侧颜线条上勾勒出一层浅淡的金边, 像个闲散的贵公子。

纸页翻过,顺着他的膝盖垂下, 似是有所感应,他抬起头来, 隔着落地玻璃看向林知言。

四目相对,他浅浅一笑,也不知道在那里偷看了多久。

林知言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站在玻璃窗前,缓缓抬手。

霍述大概以为她在打招呼,得了奖赏似的,眼底的笑意更深,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

下一秒,林知言毫不留情地拉拢了窗帘。

霍述看着犹在轻轻晃荡的窗帘,愣了好几秒,哑然失笑。

林知言以为霍述少不得要纠缠自己几日,但事实上,除了每天定时地接送她上下班、以及偶尔兴致来焉的烛光晚餐外,霍述很少在她面前露面。

听骆一鸣说,他开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忙得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具体做什么,骆一鸣没细说,只笼统地提了一嘴:“我是真佩服他,高科技这个东西不是人人都玩得透的,‘科技圈’里太多昙花一现的炮灰了,稍不留神就会赔得连裤衩都不剩。他是铁了心的要和家里那位对着干……”

骆一鸣这话,听不出是“佩服”更多,还是“忧虑”更多。

林知言倒是没多少担心。

一是霍述的好赖与她无关,二是她春节那会儿和霍述天天腻在一块,情到浓处时也会听到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秘密:譬如他大学其实修的双学位,除了按部就班拿下MBA外,还兼修了M理工举世闻名的王牌专业——生物医学工程,一项神奇的,兼顾人体构造与电子科技的学问。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一个专业是为了吃饭赚钱,而另一个专业才是他的兴趣。林知言也是到上个月才知道,那个研究所里,吸纳了很多和他一样剑走偏锋的天才……或者说“疯子”。

这么看来,霍述至少从十五岁起就在筹划如何扳倒霍钊,绝非一时兴起。

他这个人总是过分聪明,过分理智,什么时候下饵、什么时候收网,每一步棋都目的性极强。

林知言已经在他身上吃过一次亏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好奇霍述的身体是怎样神奇的构造,他每天只睡那么一小会儿,却从未在人面前流露过半分疲态,像个永不会失败的控场高手,精力旺盛得恐怕连机器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或许是霍述忙着照看新公司,两人连续几天相安无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四月末,气温骤暖,万千芳菲落尽。

福利院的几个小朋友交给林知言一只保温杯,托她带给医院昏迷着的陈铃。

保温杯里晃晃荡荡装着小半瓶水,一开始林知言以为是小朋友们给陈铃准备的饮料,贴心地提醒他们小铃铛可能喝不了这些东西。

“不是饮料,是露水。”

张睿博一本正经地解释,其他几个小朋友也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林知言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小孩子们前些天看一部很老的动画片,里头的主角被“妖精”刺瞎了双眼,山中的小动物就用鲜花接了清晨的露水滴在主角的眼睛里,主角成功恢复光明……

于是今早天还没亮,张睿博悄悄就带着几个能走的弟弟妹妹跑遍了福利院的每个角落,收集到这么一小罐露水。

他们天真地以为学着动画片里的方式,小铃铛的眼睛就会好起来。

林知言心中漫过些许热潮,儿时鲜少体会过的纯真友谊,在此刻填补了空白。

她没有以大人的姿态拆穿孩子们的幻梦,而是珍视地将保温杯护入怀中,乘坐交通工具穿过半个城区,再慎重地搁在了陈铃病床旁的收纳柜上。

医生例行巡房时,面色并不轻松。

几个主治大夫一边用笔记录,一边低声交谈了很久,林知言的助听器捕捉不了这样低频的声音,隐隐有些不安。

……

凌晨两点,林知言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声吵醒。

是艾瑶打来的电话。

林知言立刻爬起来,戴好助听器。

“林老师,小铃铛可能不行了,你来看她一眼吧!”

听到电话里艾瑶的哭腔,林知言只觉脑中轰地一声响。

她匆匆换上外套,拿起手机就往楼下跑。

二楼的灯还亮着,霍述在书房处理文件,工业风台灯投下一圈孤寂的黄光。

抬头见到林知言着急忙慌地下楼,他面色一凝,忙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大步走来,问道:“怎么了?”

林知言顾不上回应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他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睡……

一楼的入户门锁着,也不知道是她此刻思绪太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拧了半天没有拧开,手上的力道彻底失控,较劲儿般机械地按压把手。

哐当哐当的按压声回荡在门厅内,直到身后的霍述出手,很轻松地替她拧开反锁的旋钮。

林知言抿唇,低头往外走,却被身后之人抓住胳膊。

紧绷的心弦骤然断裂,林知言反手甩开,重重比了个手势:【放开!】

“幺幺,穿鞋。”

霍述垂下手,这样说道。

林知言低头,一瞬间仿若泄了气的皮球,无限地坍缩下去。

她竟光脚踩在地上,毫无察觉。

这么晚了,再唤司机已是来不及,霍述亲自开车送她。

车窗半降,微凉的夜风拂面,到底唤回几分清明的神智。

凌晨这个点,大道上车辆很少,林知言坐在霍述车里,有种和时间赛跑的焦灼感。

“幺幺,前面怎么走?”

到了一个路口,霍述开口询问。

林知言对他搭话的手段见怪不怪了,低头抿唇,索性拿出手机开导航,递了过去。

“……”

霍述单手接过,没再说话。

半个小时赶到医院,艾瑶正坐在急救室外空荡的长廊上,交握双掌抵在额前,像是累极,又像是徒劳的祈祷。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来,眼睛瞬间就红了:“林老师……”

【艾老师。】

林知言从手语切换手机备忘录,问道,【情况怎么样?】

“小铃铛进抢救室十分钟了,不知道能不能救过来。但刚刚,医生已经将两个器官受赠者叫过来了,在术前准备室里等着,院长在和他们做最后的交涉确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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