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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哑巴(42)



霍钊眯了眯眼,似乎在辨认他话里的可信度。

“你舍得?”

“老实说,要不是Nana瘫了双腿太过娇气,我倒希望身边的人越少越好。大哥也是有家室的人,既帮我这个忙,不妨处理得干净些,免得老爷子听到风声又要犯高血压。”

霍钊看着眼前这个刀枪不入的年轻人,神色晦明难辨。

“你有种。”他冷声,伸手碾灭烟头。

“和霍家长子比,我还有得学。”

霍述笑着抬眼,却在见到楼梯口隐藏的人影时一顿。

林知言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也不知道在那听了多久。

没由来的,霍述心脏一阵刺痛,心口发慌,像是某种病发前的不适。

游刃有余的神情在刹那间,竟有了龟裂的迹象。

仅是一瞬强行恢复镇定。

霍述平静地移开视线,微微握紧手指起身,先将碍事的瘟神送出门去。

银色的轿车消失在主道上,霍述的脸上也随之罩下一层阴翳。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去,推开大门。

像是从地狱重返人间,明亮的光在霎时洒落满身。

林知言正蹲在沙发旁,半垂眼帘,用湿巾纸仔细抹去地上的烟灰。

她很专注,全然没听到开门的动静,柔软的发丝从她耳后垂落,灯光下镀着毛茸茸的一层暖。

霍述的步伐不自觉加快,向前蹲身握住林知言的手,一声不吭将她拉入怀中。

确认什么似的。

关于刚刚对霍钊说的那些话,他无需跟她解释什么。

这只助听器他研究过,能补偿多少分贝的声音,他心里早就清清楚楚。而楼道口的距离,早超过了助听器补偿的极限。

他算计一切,掌控一切,从没有半点偏差遗漏。

林知言是这世上,最让他放心的存在。毕竟扎心的话听不见,受了委屈也说不出口……

明知如此,但为什么,刚才一瞬间他竟有种她会消失的错觉,不得不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抓住。

突如其来的索抱让林知言有些懵怔。

她跪着扑入霍述怀中,只来得及将手中脏了的湿巾纸拿开些许,感受着男人几乎要将她嵌入身体的力度。

她敏锐地感觉到,霍述有些不安。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霍述微凉的鼻尖抵着她温滑的颈项,问道。

林知言没有刨根问底,也没有装糊涂,只坦诚地轻轻一点下颌。

从那男人的穿着打扮和年纪,她大概能猜出来。

“没错,他就是老爷子的长子,霍钊。”

霍述淡淡的声音印证了她的猜想。

林知言从他怀中抬头,摸出手机打字:【你恨他吗?】

“恨?我为什么要恨他?我很兴奋,幺幺。”

霍述似乎笑了一下,无比平静地说,“他以为我回国是想要取而代之,蠢得可怜,我怎么会做这么没有挑战性的事?他对技术前景一窍不通,霍家在他手里不会长久,只要建立一家与他比肩的企业,就能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资源一点点被抢走却无可奈何,这种凌迟般的快感,难道不更让人亢奋?”

林知言呆住了。

霍述将声音放得很低,她听得断断续续似懂非懂,仍然被他无比镇定又无比危险的语气所震悚。

那种奇怪的违和感更甚,可霍述的神情又那么正常,使她不确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单纯地发泄。

“好了,我们不聊无关的人了。”

霍述拿走她手里的湿巾随意抛入垃圾桶,揽着她一同倒在沙发上,“让我抱会儿。”

林知言下意识环勾他的脖子,心情复杂,总感觉有什么话堵在喉咙处,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起头。

霍述没给她走神的机会,鼻尖在她颈窝蹭了蹭,嘴唇变得炙热起来。

林知言仰着脖子,那滚烫的气息顺着她的颈侧一路往上,最终停留在唇上,辗转碾磨。

这一周来,霍述进步神速。

林知言看着模糊晃荡的天花板,终于领悟到了凌妃的那句“男色误我”是一种怎样矛盾的心情。

……

初七正式开工,搁置的工作堪称“百废待兴”。

林知言既要帮忙照看福利院的小朋友,准备年后开学的备课工作,又要抽空去养老院照顾闫婆婆洗浴。

隋闻有来看过婆婆一次,林知言在浴室忙的时候,他就在阳台上吸一支烟,缭绕的烟雾让他端正的面容在清冷禁欲之余,又多了几分忧郁的迷离。

“过个年和女朋友分了,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定不下来,看得人那个冒火哟。”

提起自己的大孙子,闫婆婆就一箩筐话要说,“说了多少次,在港城安家很难的,让他回来,不听。依我看,你不嫌弃的话就把他捡走吧,两个都是我的心头肉,看着也欢喜。”

林知言知道闫婆婆是在开玩笑,但还是笑吟吟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个简单的手语:【有男朋友啦。】

“啊哟,我家大孙子怎么楞个没福气!”

闫婆婆两手一拍,逗得林知言合不拢嘴。

忙完后,林知言去夜市买了碗小面。

回到家才发现霍述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下班了说一声,司机来接。

林知言盘腿坐在圆几旁,一边夹面一边回复:【好累啊,不想过来了,我还要备课。】

而且每次去霍述那儿,总会莫名其妙滚到一块去,次数多了,难免伤身。

林知言消息发出去后,霍述没再回复。

半个小时后,门铃响了。

霍述穿着一件连帽的户外机能羽绒服,围两圈浅灰色围巾,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额发三七分,眼睛亮晶晶地站在门外朝她笑。

“晚上加班怎么能少得了零食?”

他抬起手中塞得满满当当的零食袋,给了一个林知言无法拒绝的理由。

屋内灯光静谧。

林知言一边啃坚果一边做美术课教学流程,霍述则安静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儿童心理学读物,还真就一副默默陪伴的样子。

林知言也没管他,等到一周的课备完,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夜间九点四十。

浴室磨砂门后映出霍述弯腰洗脸的身影,不稍片刻,他带着一身的潮气出来,从身后搂住林知言,将下颌搁在她的肩头。

吧嗒一声,水性笔从桌面滚落,溅开两点墨渍。

林知言简直怀疑霍述精力过剩,亦或是有某种成瘾的肌肤渴求症,轻咬慢吻,又有点擦枪走火的架势。

林知言强撑着理智推开他,眸光潋滟,皱眉用食指比划了个手势:别乱来,她房间里可没有随取随用的小雨伞。

霍述轻笑,到底收敛了放肆。

他咬了咬那片带着助听器的耳尖,像是一时兴起:“幺幺,你上次怎么说话来着?”

林知言一怔。

她没有回应,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抬头堵住了他那两片勾笑的薄唇。

她不愿开口了,这个念头让霍述的心脏蓦然空了一下。

像是一脚踩空,往什么地方坠去。

意识到自己在希冀什么,他的面色凝了凝,目光霎时空洞。

冬日的月一片凄清,像是黑冰中冻着一弯霜雪,没有暖气的小公寓逼仄寒凉。

床垫微动,是熟睡的林知言翻了个身,脑袋无意识往他怀里拱。

霍述低眸看着她恬静柔美的睡颜,也侧躺着与她面对面,抬手隔空描摹她的眉目,从眼尾到鼻尖,最终停留在她寂静的唇瓣上,轻轻一按。

“怎么这么傻。”他眸若深潭,无声喃喃。

昨晚窗帘没拉,林知言被清晨的冷光刺醒。

迷迷糊糊睁眼坐起,霍述已经穿戴齐整了,一身藏蓝的西服给他过于年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俊美的成熟感——林知言半夜醒来过一次,睡眼朦胧间看到霍述下床去开门,似乎有谁来过。

现在看来,昨晚恐怕不是做梦,应是霍述让助理或者司机回去取了更换的西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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