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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天假,林知言终于意识到不能再荒废下去了,索性拉着霍述出门滑雪。
这时走亲戚的余热未散,社畜又要忙着返回工作岗位,所以雪场不算太拥挤。
林知言全副武装出来,霍述已经准备妥当,正手撑滑雪杖,好整以暇地倚着护栏等她。
阳光从云层倾泄,厚厚的积雪是最好的打光板,将他的皮肤照得宛若白玉无瑕。他穿着白色的运动夹克,薄唇挺鼻,幽蓝的护目雪镜上倒映出林知言撑着滑雪杖艰难挪动的身影,唇线明显上扬……
林知言敢打包票,霍述一定在嘲笑她!
“放轻松,重心前倾。”
霍述总算收敛了恶劣的笑意,过来牵住她的手,引导她适应楔形雪板的技巧,“对,就是这样。我家幺幺真聪明!”
不得不说,霍述除了脑子发达,运动天赋也是极高,穿着笨重的雪具也仿佛如履平地般,来去自由。林知言不想他一直围着自己转,挥手赶他,打算独自去一旁熟悉技巧。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
霍述隔着护目镜看她,明显的不放心。
林知言很有骨气地点点头,轻轻推他的肩。
霍述这才去了雪道起点处,弯腰屈膝,滑雪杖点地一撑,滑了下去。他的重心很稳,像是御剑飞行的侠客穿梭在零星的人群中,洒脱不羁,游刃有余。
滑到底,他潇洒转身刹住步伐,上了通往山顶的电梯。
林知言这才收回录像的手机,拿起雪杖重新练习。
歪歪扭扭走了几步,还没到雪道,就被一个失去平衡的女生撞倒在地。
雪被踩得很硬,骤然摔下还真有点疼,林知言懵了两秒,想站起来,然而笨重的雪具怎么也不配合。
正尴尬间,身侧传来哐当一声。
有谁扔了手中的雪具,拨开人群大步走来,单手将她从冰雪中拽起,护在怀中。
林知言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抬头一看,果见霍述拽下雪镜,皱眉看着她被雪打湿的膝盖。
“没事吧?”
他弯腰撑着膝盖,检查她的腿,“有没有扭伤?”
林知言给远处那个不断道歉的女孩子比了个“没关系”的手势,这才拍拍霍述的肩,将他的视线牵引过来,无声说:我没事。
霍述这才稍稍放心,不过到底没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幺幺想不想试试滑下去?”
霍述见她跃跃欲试地看着雪道,便笑着提议,“我们去缓坡那条道,我带你,不会摔伤的。”
他一贯擅长引诱,林知言难以拒绝。
然而等真到了冲下去的瞬间,再强的心理建设也被极度的刺激冲得七零八落,她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即将撞上护栏的一瞬,她吓得闭紧了双眼……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旁随行的霍述弯道超车,稳稳地接住了她因惯性而失控的身子。
“啊……”
扑入他怀中时,林知言无意识地惊呼。
喉咙微痒,她意识到自己又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忙轻抿唇线,眨了眨眼睛。
霍述看着她想极力藏住声音的模样,没由来的,心脏轻微窒闷。
……
两人玩到近天黑才回家。
运动最是消耗精力,林知言实在累极,刚上车就开始犯困。迷迷糊糊间,忽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她因惯性猛然前倾,又被安全带勒回原位,瞬间就惊醒了。
睁眼一看,已经回到山顶别墅门口。
【到了?】
林知言懵懵懂懂打手语,全然没发现原本该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此刻却亮着灯。
霍述面无表情地握着方向盘,指骨微微发白。
林知言没等到回应,下意识侧首,却被他眼底的冰冷惊到。
心脏骤然一紧。
仅是眨眼间,霍述面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凌寒戾气只是林知言在睡梦中看错了眼。
林知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车灯照亮的庭院内,停放着一辆陌生的银灰色轿车。
车窗半降,一只钉着钻石袖扣的、肤色苍白的手伸出来,弹了弹烟灰。
第24章
SUV驶入别墅地库, 感应灯带如流光由近而远亮起,覆在霍述眼中像是一层霜。
“下车后去楼上等我,幺幺。”
他停了车, 温柔而强势的语气,“别乱走, 乖。”①
林知言在他眼中看不出什么波澜,可这样深不见底的沉寂反而让她紧张。
她没有多问,点头下车, 穿过梯门上楼。刚上二楼, 就见楼下客厅的灯尽数亮了。
林知言放下包, 倚坐在二楼卧房的床沿。壁灯按键近在咫尺,她没有伸手去开,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最初和霍述出游滑雪的兴奋劲儿已经荡然无存。
她无端有些担心。或许是直觉, 她总觉得今夜造访别墅的不速之客,身份绝对、绝对不简单。
想了想, 她借着黑暗的遮掩起身, 轻手轻脚地从楼梯口朝下张望。
昏昏的光晕打在楼梯墙壁上, 从这个角度可以窥见客厅的一隅。
单人位的沙发椅上, 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背对着楼梯而坐,林知言只能看到他梳着大背头的散漫背影,以及夹着烟的、因过于苍白而略显病态的手指……
燃着的高级手卷烟在指节间上下转动,那抹血红的火光也随之忽隐忽现, 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霍述应该坐在男人的对面,可惜楼上视角有限, 实在看不到他的面容。
林知言贴着墙根站了片刻,耳边一片寂静, 助听器根本无法帮助她捕捉到超距离外的低沉交谈。
看不见霍述,又听不见声音,这种徒增担忧的感觉实在有些糟糕。
客厅里,一张茶几隔开沙发的两端,两个人各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却坐出了两军对垒的气势。
西装革履的男人岁数不小,眼尾已经有了浅淡的皱纹。他眉骨很高,唇如折剑,脸颊苍白瘦长,淡色的眼睛睨人时颇有几分慑人的阴鸷。
他看着对面穿着太空白滑雪服的霍述,那是他羡慕不来的年轻朝气,弹了弹烟灰说:“回国了,也不去拜个年,让别人家看笑话。”
烟灰飘然落地,霍述眸色微不可察一沉。
林知言爱干净,最见不得垃圾随手乱丢。让她看见这一地烟灰,只怕要皱眉难受。
碍事……
所有碍事的人,都应该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眸底疯意翻涌,霍述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甚至还能噙出完美的笑意,没人比他更懂得如何伪装自己。
“只怕我真去了京城,才是叫人看霍家的笑话。”
“何至于,老爷子那么护着你们娘儿仨。”
霍钊转动眼珠打量屋内陈设,冷哼,“到底是霍家的发源之地,这房子不错,比什刹海边上那院子敞亮。”
霍述淡淡道:“大哥千里迢迢来山城,总不至于专程来看房。”
“你说呢?”霍钊架起腿,冷笑一声。
“大哥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老爷子?”
“少拿老爷子来压我,他现今身子不好,可管不到那么多。”
燃烧的烟灰又掉落一截,霍钊意味深长地靠着椅背,“何况,你近来的动静可不小,竟然差点被牵扯进网络舆论里……是谁来着?哦,好像是什么助浴师,我说的没错吧?做儿子的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霍述眉目清亮,随即“哦”了声:“你说她?霍依娜身边的人,我向来不上心,这点还是大哥做得好,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霍钊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夹烟的手屈起,用拇指搓了搓鬓角。
“你既然借刀杀人借到我手里来了,不如我替你料理得更干净些。”
霍钊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刺向霍述,“那个小助浴师长得不错,把她交给我处理,怎么样?”
“好啊。”
霍述不动声色,黑漆漆的眼睛没有半点波澜,“我现在打电话叫她过来,还是明天送去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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