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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林知言借着打字的档口收回了手,掌心有点酥麻。
霍述指间轻轻碾压潮湿的纸团,望着林知言道:“多谢款待,不过家里的事还没完,我得走了。”
林知言点头表示理解。
霍述将纸团丢入纸篓,顿了顿说:“林老师可以和我一起走。”
林知言低头看了眼手机,下午三点四十分,差不多能赶上霍依娜的助浴,便点点头应允:【好。】
福利院后门,成野渡骑着黑色摩托路过,正好见林知言从公寓大门出来,身旁罕见地跟了个男人。
成野渡单脚点地,眉头一皱,指节不自觉捏紧把守。
他记得这张脸,山顶别墅的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林知言的住宅处?
……
林知言收到了一份匿名快递,是一只半人高的万圣节联名款星黛露兔子,抱回来时,将一众小朋友羡慕得不行。
林知言的朋友不多,知道她地址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她挨个问了一番,都无人认领。
【言宝宝,该不会是哪个追求你的帅哥送的吧?】凌妃赶在八卦吃瓜第一线。
林知言回了句:【绝无此种可能。】
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握着手机看了半晌,点开霍述的微信对话框。
霍述大概在忙,过了很久才回道:【是万圣节礼物,福利院每个小朋友都有,林老师也要沾点光才行。】
言外之意,这只兔子并非单独给她的,一个合理且不会让人有心理负担的托词。
好的,破案了。
林知言将粉紫色的兔子摆在床头,调整好角度,然后拍了张照片发送过去。
不吃萝卜的兔子:【谢谢,万圣节快乐![星黛露兔子.jpg]】
霍述很快回了一张照片,是她手绘的那追纹连载纹在扣抠裙八六艺奇奇三三零四幅工笔兰花——被挂在了魔方收藏柜旁的空墙上,清新馥郁,不加一言,已是最好的回应。
霍述似乎对林知言的价值观有着莫大的探索欲,工作之余,偶尔会和她聊上两句,不疏离也不过分热情,将话题控制在一个舒适且让人无法拒绝的范围。
浮生如寄,林知言干脆也就不纠结那么多了。
转眼十月将尽,秋风中又添了几分瑟瑟的寒意。
多亏霍述提醒,林知言早早定下了下周手工课的主题——做万圣节折纸南瓜灯。
特殊班里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大的已近十七岁,小的才五岁,智力残疾的学生要耐心培智,视障学生更注重触摸教学,很考验老师的耐性和调动能力。林知言语音视频和手语并用,倒也能hold住。
本来一切顺利,直到哐当一声桌椅倾倒的巨响传来,陈铃突然失去平衡从凳子上摔倒。
林知言茫然抬头,只见张睿博第一个反应过来,着急喊道:“林老师,小铃铛晕倒了!
”
陈铃突然癫痫发作,已经完全没了意识,小小的身躯不住抽搐着。张睿博已经哭着去叫其他老师来帮忙,林知言几乎是滑跪着向前,迅速移开周遭的桌椅板凳,努力让陈铃侧躺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找不到纱布和软木塞,她只能将衣袖包裹自己手指伸进陈铃嘴里,压住她的舌头,以免被牙齿咬破。
指间尖锐的痛意传来,林知言皱了皱眉,腾出另一只手打手势,安抚其余受惊的学生。
几个胆小的孩子甚至吓哭了,班上乱成一团。
陈铃被抬上救护车时,林知言仍在不可抑止地后怕,以至于身上一阵阵发冷。
林知言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被咬出的淤伤,匆匆收拾了小孩子住院所需的换洗用品,搭车赶往医院。
一路上心急如焚。
病房内,陈铃将刚吃进去的两口粥水全吐了出来,剃得光秃秃的脑袋边缘青筋突起,身子绷成一张小小的弓。
林知言心疼不已,放下手里的衣服袋子,上前握住了陈铃的小手。
陈铃艰难地抬起头来,大眼睛因持续干呕而蓄满生理性泪水,可一见到风尘仆仆而来的林知言,仍是强撑起一抹苍白懂事的笑。
“林老师别难过,我不疼的!”
原本银铃般清脆的稚嫩嗓音,此刻只余虚弱的喑哑。
林知言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揪起,拧得生疼生疼。
这一班大大小小的孩子里,她和小铃铛的感情最深。
那是个被病痛催着早熟的孩子,懂事得令人心疼。她不仅能照顾好自己的起居,还能协助林知言将一班小伙伴管理得井井有条,整天安抚大的,照顾小的,不遗余力地充当林知言的传声筒,就像个闲不下来小陀螺,为大家提供情绪价值。
林知言当然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罹患“恶性脑肿瘤”意味着什么,但她没想到小孩儿的病会恶化得这么快。
艾瑶也是眼睛红红,走过来拍了拍林知言的肩,示意她出去说。
“检查结果还没完全出来,但医生说情况很不好。DIPG①死亡率百分之百,像她这么大的孩子,确诊后能撑过两年的几乎没有,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艾瑶靠着医院冰冷的墙壁,仰头将眼泪逼回,深吸一口气哽道,“小铃铛的眼睛视力已经快不行了,刚一直说看不清东西,应该是肿瘤压迫神经造成的,王主任建议我们转院治疗。”
林知言心情沉重,用手语问:【转去哪儿?】
“医科大附属儿童医院,咱们院长已经去筹措手术费了,她门路多,钱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
艾瑶未尽之言,林知言心里明白。
儿童医院一床难求,DIPG又是十分罕见的儿科脑肿瘤,一般的医生还真不敢驾驭。所以光有手术费还不够,还必须有足够硬实的人脉拉到经验丰富的专家会诊。
林知言心情沉重,两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生一坐一站,身上落满了白炽灯的冷光。
长廊尽头有个年轻的妈妈将脸埋在双掌中,对墙蹲坐了很久,大概也是在为孩子的病情着急。都说医院的白墙聆听了世界上最多的祷告,如果祷告有用,林知言情愿喊破嗓子……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奶奶走了,小铃铛也命在旦夕。
长久的沉默,大家都在搜肠刮肚地想办法。
脑中有道极浅的灵光闪过,林知言想到什么,拿出手机飞快打字,示意艾瑶来看。
【我记得去年给我们捐款的那位徐先生是投资医药行业的,认识很多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
“徐先生……”
艾瑶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起来!你等等,我这就给院长阿姨打电话。”
艾瑶走到楼梯口打电话,林知言则回房陪陈铃看动画片——虽然小铃铛嘴上不吭声,但林知言知道她现在很疼很难受,一张小脸几乎没有血色,看视频分分神会好受些。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艾瑶回来了,握着手机站在病房外,脸色不太乐观。
林知言拿了个枕头垫在陈铃身后,轻手轻脚地出去,反手带上门打字:【我们不要在小孩子面前露悲。】
又问:【徐先生不愿意帮忙吗?】
艾瑶整理好情绪,摇摇头:“他说可以试试看,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徐总说想请你吃个饭,面谈这事。”
艾瑶嘴唇动了动,指甲抠着手机壳边缘,半晌才低声补充一句,“……他说只和你一个人谈。林老师,这个徐总八成是看上你了,你要不……”
林知言只片刻的凝滞,随即敲字:【把他的地址给我。】
艾瑶还想说什么,林知言打断她:【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是我们求人办事,只能按别人的规矩来。】
现在每分每秒都是在和死神赛跑,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不就是去吃个饭吗,又不是赴刑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
“……所以说,这个徐总是个四十岁的有妇之夫,疑似有慕残的癖好,去年年底在福利院的感恩宴上见了你一面,对你有点意思,但是你呢给他碰了软钉子,所以他就趁你们急着找专家救命的档口,点名要你去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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