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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依娜本不想搭理,可看到小哑巴干净眼眸里倒映的自己,鼻根一阵发酸。
“别烦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她瓮声瓮气,又庆幸小哑巴听不见这糟糕的嗓音。
一直到沐浴结束,霍依娜都没有再搭理林知言。
中秋前夕,福利院每年都会举行义工活动和手工制作大赛,接连两天,林知言和一众工作人员忙得脚打后脑勺。
好不容易闲下来,护理师关倩见缝插针地发来信息,约明天下午三点的助浴。
霍依娜非常爱干净,以往每天都要洗澡,这还是头一次沐浴间隔超过三天。
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入秋降温了,平时擦擦身子就行,没必要天天大费周折泡澡洗头。
关倩不忘叮嘱:【听说娜娜小姐和霍先生闹情绪了,这几天都没出房门,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自作主张约了助浴,总之,明天你见着她可千万要哄着点。】
【我知道了。】
想了想,林知言补充,【不过我觉得她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关小姐平时最好多留意一下。】
关倩:【嗯嗯!明天下午我推她出去晒晒太阳,希望能让她好受些。】
【也好,散完心刚好能舒服洗个澡。】
林知言缩在沙发上,将下巴搁在膝头,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明天我把‘快递’带过去,保管能让她开心起来!】
关倩一头雾水:【什么快递?】
‘快递’是福利院领养的精神抚慰犬,一只四岁的大金毛。
正值周日休息,听到林知言要借用‘快递’半天,院长阿姨很爽快就答应了。
唯一的问题是,周末福利院的司机刘叔不上班,这么大一只狗肯定没法乘坐公共交通,要怎么带过去呢?
林知言牵着快递站在福利院门口,有些苦恼。
一辆拉风的黑色摩托车停在面前,成野渡载着一箱子用塑料绳捆好的儿童读物,摘下头盔问她:“要去哪儿?”
成野渡也是C大的学生,和林知言同届,只不过是健康人。自从军训时两人重逢,成野渡就偶尔会利用假期去福利院做义工,送一些大学生捐赠的儿童读物和衣服,或者教男孩子们打打篮球。
他话不多,面部轮廓清晰锋利,一只耳朵打了耳钉,还染着一头金黄的头发,看上去有点像不良少年。福利院里的孩子一半怕他,一半喜欢他,蔡思小朋友每次提到都会脸红的“小成老师”就是成野渡。
【去客户家,病患很喜欢狗。】林知言解释。
成野渡点头表示明白,说:“那你等我一下。”
成野渡进了福利院,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刘叔那辆小黄人面包车。他将车停在一人一狗面前,默不作声打开了车门。
林知言也不客气,比了个“谢谢”。
上车后,金毛很乖地在后排找了个位置趴下,林知言系好安全带,指了指成野渡的头发,又在空中画了个小问号,意思是:【你怎么将头发染成这个颜色了?】
成野渡发动汽车,回答:“网上说,狗能分辨的颜色很少,最喜欢黄色和蓝色。”
“?”
所以小成老师染个黄毛,只是为了讨狗狗的喜欢?
林知言笑了起来,成野渡就像只黑脸德牧,看起来凶猛,实则内心柔软。
听到林知言发笑,成野渡的耳朵根有些发红。
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他转过头,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二年级时……”
林知言略微偏头,露出疑惑的神情。
成野渡眼底划过一抹失落,闷闷结束话题:“没什么。”
林知言其实知道他想说什么,只不过陈年往事,没必要再提。
……
山顶别墅,护理师推着霍依娜在人工湖边散步。
秋阳和煦,霍依娜的面色依旧寡淡,木然说:“风有点冷,给我拿件羊绒披肩来。”
关倩忙停下脚步:“入秋了,是有点寒凉,我推娜娜小姐回家?”
“我还想再晒晒太阳。”
“……那好吧,娜娜小姐在这不要动,我回去取。”
别墅就在不远处,关倩调整好轮椅的刹车,就匆匆往回赶。
霍依娜空洞的目光投向前方,慢慢将放下的手刹扳回,推动轮椅慢慢前行。
斑驳的阳光洒满林荫道,林知言让成野渡靠边停了小黄车。
前方是个斜坡,再往上就是霍家的区域了。
【没有门禁卡,我自己走上去。】
林知言熟稔打字,【真的很谢谢你,回头请你喝奶茶。】
她牵着快递下车,还没走两步,抬头就见霍依娜坐着轮椅停在长坡尽头,风吹动她单薄的衣裳,仿佛要挣脱束缚飞去。
霍大小姐明显不在状态,没有发现林知言的存在。
林知言刚要抬手打招呼,就见霍依娜推动轮椅向前,仅是一瞬,轮椅在惯性的作用下疯了般朝坡下俯冲……
而后方,成野渡正在倒车。
这要是撞上,会出人命的!
来不及细想,林知言扔了牵引绳就冲了上去,试图拦下失控的轮椅。
胸腹部被撞击的剧痛传来,林知言摔倒在地,手上仍死死抓着轮椅扶手。
“林知言!”
成野渡慌忙停车开门,一手拉住林知言,一手攥住轮椅,却被巨大冲击力带得一同跌倒。
轮椅侧翻,三个人顿时稀里哗啦摔作一团。
第7章
“快递”急得团团转,围着摔倒的三人呜呜吠叫。
霍依娜一把将林知言和成野渡推开,那么羸弱的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怎么哪里都有你啊!关你什么事?谁要你管我死活?你是圣母吗,你以为你救得了谁?”
她死死瞪视林知言,一连串的质问劈头盖脸嘶吼而出。
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怨愤。
林知言很快明白过来:刚才的意外并非源于轮椅手刹失控,而是霍依娜有意为之。
她想起曾经在养老院照看过的一个客户,是位九十岁的老阿婆,三个子女常年不见人,对老人家唯一的照顾就是预订每月一次的助浴服务。
“我马上就要死了。”
这是老阿婆的口头禅,连叹息都透着迟暮的老气。她说“老而不死是为贼”,对待死亡更像是迎接一个终将到来的好友,有种参透尘世冷暖的平静。
但霍依娜不同,她还如此年轻,却又如此绝望惨烈。
“你也是个残废啊,应该理解我才对吧!为什么总跟我作对?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我作对!”
霍依娜情绪越发失控,哽咽着捂住脸,在轮椅上缩成一团,“这样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娜娜小姐!”
关倩抱着羊绒披肩赶来,被坡下的画面惊得险些魂飞魄散,“老天!这是怎么回事!”
尖叫声中,一阵兵荒马乱。
二楼书房,霍述单掌抵着额角,眼底映着曲屏电脑的幽幽蓝光。
鼠标箭头指向一份加密文件,最新的修改日期已经是三年前。
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新建文档:Experimental samples 003。
实验样本003号。
楼下传来动静,霍述熄屏,起身下了楼。
……
有林知言和成野渡垫着,霍依娜并没有受伤。
倒是关倩吓得不轻,自认为失职,一个劲儿地跟霍述道歉。
霍述眉头微皱,轻淡的目光扫来时,霍依娜的肩头明显颤了颤。
她将头埋得很低,不住抠着手指甲,追纹连载纹在扣抠裙八六艺奇奇三三零四似乎不想让人知道她对轮椅做了什么。可如果不说清楚真相,恐怕这看护不当的责任就要落到无辜的护理师小姐身上。
林知言迟疑了片刻,打字转换语音。
【刚才好像是轮椅的手刹失灵了,出了点小意外,好在虚惊一场。】
霍依娜忽的抬眼,大概没想到林知言会帮她隐瞒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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