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瑞这时从电脑前抬起头:“我翻了死者的生平资料,在他跟着吴赟之前,他充其量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街头小混混,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子敢威胁邵垠的人。”
叶舒唯提示他:“你再去翻翻他的财务状况呢?”
郁瑞在电脑上一目十行地浏览着,突然一拍大腿:“他一个月要飞至少四次国外的赌场!”
很显然,一个赌博成性的人一旦输了钱,就会急红了眼想翻盘把钱赢回来。然而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只会让他的赌债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最终达到一个他难以负荷的程度。
而当一个胆小的人背负上一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巨额债务时,他必然会被重压冲昏头脑,做出往日里借他十个胆子都做不出来的事——他用自己手里的那些证据,去威胁邵垠和吴赟替他还债。
“死者在项目停摆后,每个月去赌场的频率居然还翻了个倍。”郁瑞将电脑上的内容给他们看,“这不是明摆着在拿威胁邵垠和吴赟得来的钱去赌博吗?”
“这种把戏用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若是用的次数多了,即便吴赟能忍,邵垠也不可能忍得下去。”邵允说,“他决定对死者痛下杀手是迟早的事。”
言锡这时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他将自己的电脑内容投影在屏幕上给他们看:“如果说你们这些都只是推论,我今天花了大半天和花魁调查出来的内容应该可以直接坐实你们的猜测。”
叶舒唯让他们去调查吴赟、吴浅浅和吴父吴母名下的资产,他们就当真翻了个底朝天。他刚刚将调查结果大致看了一遍,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异样。
在死者死亡的两个星期之前,吴赟忽然购置了一套房产,并将那套房产悄声无息地划到了吴浅浅的名下。
可那套房产,非但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豪宅,还是在市井小巷里的破旧老房子。他翻了下房屋的交易明细,便看到死者的名字赫然列在了房屋卖家旁。
叶舒唯看着那处房产的地址:“花魁,恭喜你,你又有活干了。”
被点到名的郁瑞下意识地浑身一哆嗦:“……”
“今晚别睡了,把这处房产附近的所有监控都翻一遍。”她说,“我有九成把握,吴赟现在人就躲在这间死者以前居住的老房子里!”
第五十一章
*
其实, 当初在元喜寺看完周煜提供的线索,单单以邵垠此人报复心极强、视人命如蝼蚁来解释这桩杀人案, 叶舒唯内心深处总觉得整件事好像哪里还差了一环没能合上。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是怎么由来的,只能说是她身为特工多年来的感官直觉。
而当她看到吴赟两周前买下的老房子原本归属于死者时,她终于觉得整个案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所有先前不能完全讲通的地方都有了逻辑可循。
整件事的开端是邵垠拉吴赟下水贩毒,随后吴赟底下执行交易的小跟班因为身上的巨额赌债反水威胁他们。邵垠这种人怎么可能躺在那儿任凭被威胁,便下定决心除掉小跟班。
于是,邵垠和吴赟商量过后, 联合在墉萍酒店里设下了一个局:他们先找了个借口把周济骗来酒店,再由吴赟将他和死者都灌醉、并拱火引起他们冲突,同时让周边人都看到他们起了冲突。接着,季殃拿着毒蛇避开监控上楼杀害死者,将整件事都顺理成章地推到了当晚因为喝得烂醉如泥、唯一没有清醒的不在场证明的周济头上。
就算周济最后没有如他们所愿当这个背锅侠, 可杀人的罪名也完全和他们两个搭不上边。
邵允这时开口道:“我觉得吴赟会躲在那间死者的老房子里,一是因为那片区域不够发达、设施简陋, 监控能覆盖的面积比较小;二是因为那间屋子里可能藏着他和邵垠迫切想要找到的东西。”
言锡问:“你是觉得, 死者用来威胁他们的罪证,至今都还没有被他们找到并销毁?他们怎么可能容忍那么大一颗定时炸弹在外漂泊如此之久!?”
邵允平静地回复道:“邵垠先前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我也从没见他销声匿迹过。可为什么当我们这次把吴赟挖出来后,他就直接在珑城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郁瑞一边调监控,一边打着哈欠插嘴:“那也有可能是邵垠的圈套啊!故意引我们上钩,想把我们骗到那间老房子附近一网打尽。”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担心我们会找到那颗能够给他定罪的定时炸弹。”
叶舒唯说,“我更倾向于后面这种推论,不然吴赟没必要非得提前把那间屋子给买下来。他大可以在死者死后大摇大摆地进去翻个底朝天, 反正珑城的警方根本就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