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缘定君(203)
风力渐强,吹得衣袖烈烈做响,单薄的人仿佛会被清风带去云端尽头再不归来,野利蒙尘推开隔在两人面前的桌案,把金以恒拉入怀中,如此才心安。
金以恒依靠怀抱,抄起酒壶,本想喝个精光,但被人捏住了手腕,阻止了畅饮,“连喝酒也不能啊?”他仰面看着头顶上方的野利蒙尘,眼神祈求,楚楚可怜得说道。
淡色的嘴唇上都是酒渍,野利蒙尘为他擦去嘴角一滴酒,手指摸过柔软的唇瓣,被金以恒当即一口咬住指尖。
顿痛湿润,双重触感,还能感受到灵巧的舌尖在舔舐。金以恒眼神无辜,朝野利蒙尘眨了眨眼睛,“你就让我喝吧,好不好?”喝醉了兴许能做一回继任玄尊的美梦,而非俘虏。
“你灵力……”野利蒙尘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名动天下的高手探不出一点力量,他还未问全,一只隼鸟从远方飞至,落在肩头,是逐鹰派的传信密术。
“说!”野利蒙尘留恋这番姿势,不愿腾出手来浏览密信,于是命令道。
隼鸟化成一张信纸,传信人的声音透纸而来,“逍遥京派出十万兵马,朝洛阳而来!”
信纸化为尘烟,飘散得一干二净。
金以恒离开枕倚的胸膛,站在高台边缘,再迈一步就会跌下摔个粉身碎骨,他向东而望,混沌无他,看不见逍遥京的一兵一卒。
野利蒙尘跟随起身,从后搂住了金以恒的腰腹,将他紧贴自己,“赵孞终于出兵了,意料之中,他日金盟主可愿与本君一起,破敌?”
金以恒身体沉沉下坠,两手抱紧额头。
“我漠狄所有人马已越过锁兰山经由扶风朝此地进军,不日与本君主力在洛阳汇合,开赴逍遥京与赵孞决战,这个机会金盟主等了多年,难道要临阵退却?”满月如玉盘,酒香飘逸,美人在怀,目力所及都是得来的疆土,野利蒙尘饶有兴致得把战场大事说与金以恒听,倒要看看燕齐明霞的主人有没有后发制人的奇招。
金以恒耳边回响着吟吟话语,机会?确实等待了很久,玄尊高位,执掌中原的权力……
花好月圆,又是中秋吗?中秋啊……他慢慢转过头看着目光灼热亲密咫尺的野利蒙尘,这是谁?是来杀自己的?
金以恒身体瑟瑟发抖,下一刻痛得嘴唇惨白,像被抽走了灵魂,躯体只剩痛感,承受比伤筋锉骨剧烈百倍的痛楚,他用全部的力气挣扎,这一异样令野利蒙尘瞠目,他还未及反应,金以恒以巨大蛮力挣脱出怀抱,在坐席上狼狈打滚?“小心!”野利蒙尘奋力把他拽回身边,再差一点距离,没有意识的他就要跌落高台。
金以恒簌簌颤抖呜咽不停,抱紧野利蒙尘的手臂如溺水之人抱紧浮木,刘海鬓发浸透了冷汗,能滴出水来,“三哥,有人要杀我……”他浑浑噩噩得念叨着,“师父,我不想活,可我也不想死……”刻意忘却的过往侵蚀理智思维,年少时承受的“良辰”痛苦又一齐肆虐而来,他眼前发黑,发出压抑的□□。
野利蒙尘一时无措,眼睁睁看着怀里人备受煎熬,金以恒大叫了一声,松开了抱住野利的手臂,摁住额头疼得不能自已,十指指尖渗出血,胡乱蹭在脸上。
野利蒙尘的定身术只在金以恒身上维持了交睫瞬间,就被他生生冲破,高台的几案被撞翻,壶里的酒撒了一地,金玉酒杯早已掉落百丈之下,金以恒全身冷汗浸湿,全靠野利蒙尘双臂环抱才不至于疯魔成癫跳下高台寻死。
“呜呜……”金以恒□□不止,颤抖不停,野利蒙尘一手将他箍紧,腾出一手来探他的灵力,血液激烈游走,一丝力量也没有。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人的灵力抚慰伤痛,金以恒止住了挣扎,懵懂看着上方人,那人下巴抵着自己头顶,耳旁有力的心跳声令自己心安,“珹王殿下?”
“是我……”野利蒙尘见他神志恢复,维持不动,低声温柔得承认这个过去的称呼。
金以恒伸手想摸摸他的脸,无力做到便放弃了,“蒙尘哥哥你醒了?我们在高渝山地,我一定背你出去,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野利蒙尘明白了他所指,金以恒在高渝瑾晖琼楼废墟大战霓承岳,中了天罗地网阵,他强行破阵之后自己为了寻找纯钧剑的线索追着他一起坠落山崖,待完全清醒,正被金以恒背着闯入若黎的地界。
当日山崖之下自己一无所知,若不是金以恒搭救,未必能周全离开高渝。之后金以恒不提半句,只当是寻常不过的同行。
“蒙尘哥哥你不要死……”金以恒血滴沥沥的手攥紧了野利蒙尘的衣襟,两眼通红噙满泪水,哀声乞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