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壶装陈酒+番外(48)
许星追问,大有你不回答我就不放弃的架势:“他在哪!”
“在哪?你把你那高贵的头颅低下,没准还能听到他的哭声。”荣沧狞笑着回应,不知怎的,他看见许星眼底的焦急,心里升上来几分别样的快感。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在心里念叨着,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愤懑。
“不……你别撒谎!”许星浑身的冷冽刹那间蹦催,他低着头,眼珠和双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骗你?我荣沧现在一无所有,在这世间没任何血缘牵绊,只剩下这一副残缺的身子。”
荣沧趁许星慌神之时一步步走上台,强行抑制住身体的疼痛,如幽魂般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你那一纸诉状递上去,可曾后悔?我问你,这几年故人可曾入梦?”
说是轻声,实际上帐内三人都能听见。
“我荣家怎养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狼!你当他顾末的走狗得到了什么,可能比过我荣家的养育之恩?”
荣沧正在气头上,看许星已经破防了,转移目标到了这空间内的第三个人身上。
“还有你,我荣沧真是瞎了眼,竟没发现你顾四有如此的好演技。”
顾长风像是才注意到这边的争吵,慢悠悠地放下茶杯。一两滴茶水溅出,被衣袖快速扫走。
他轻飘飘地说:“荣三公子,你这样公然辱骂皇族,不怕担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荣沧却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逆不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叛国的罪名我都担了,还怕你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那边顾长风站起身,他身上的衣服也没换,也是被世间的凡土染透。
这样看,他俩是一类人。
荣沧慢步挪过去,声音像是从远古的风中闯出来,带着悲伤与自嘲:“大不了就是一个死,我如今最不怕的就是这个了。”
闻言顾长风事不关己的脸色终于变了,挣扎的情绪从瞳孔中溢出来,荣沧没见过有这样复杂情绪的他。
顾长风盯死了那人悲壮的眼眸,似乎要将那千疮百孔的面具看透。他伸出手,将荣沧额前的一缕碎发别到对方耳后,露出了那象征着耻辱的刺青。
顾长风仔细地看着,轻轻地描摹,眼底带上了些许旁人察觉不到愤怒。他严肃认真地道:“荣锦,我说了我能保你,信我。”
荣沧打掉对方像是故意逗留在自己耳垂上的手,逼迫自己离开那一点点的温暖。“荣锦死了,我这一条贱命可担不起锦这个字。我自表了个字:沧。现如今叫荣沧。”
锦字代表父母的期望,而沧是他对自己的未来下的谶语。
他阴沉着眸子看向神色各异的二人,冷声道“既然二位都是荣锦的故人,那鄙人以后怎么活着,死在哪都和二位贵人无关了吧,烦请二位放我走。”
他在向这二人传达一个信号:我孤立无援。意图利用过去的感□□擒故纵一番,荣沧相信,就算这二人的立场都与自己对立,也会有其中之一能出言挽留自己。
许星需要他嘴里那些关于二哥的事情,而顾长风……
荣沧想信一次自己识人的本事。
顾长风被打了一下也不恼,揉揉自己手腕,笑道:“依我看,荣沧你现在可没地方去,还不如先留着我这车队里,以后再找出路也不迟。”
帐外一声惊雷落地,雨又大了几分。
他知道荣沧刚才是一时怨气上头的气话,现在让荣沧直接走无异于逼他自杀,荣沧重情义,仇还没报,他是不甘心死的。
而且顾长风坐在旁边听完全程,能感觉到荣沧的这一番话是有试探的意味,看看他们二人对他的态度是怎样的。
静默半晌,果然听见荣沧答道:“好。”
顾长风笑了,他留住了他的阿锦。
“只是烦请两位以后别叫错了,我叫荣沧,不是荣锦。”像是为了找回刚才丢的面子,荣沧对着这两个只认识荣锦的人说。
不能那两人反应,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三两下解开手腕上已经被血、泥、雨沾满看不出样子的纱布,露出里面有些外翻的红肿皮肉。
他啧一声,抬眼向极其流畅地许星吩咐:“把我那个袋拿过来。”
一如当年无忧的时光,说完荣沧自己都有些怔住了,但他清楚的知道永远回不去了。
布包也如记忆中直接被扔过来,只是那个永远能接住任何飞来之物的少年不在了。
荣沧捡起落在一旁的布袋,打开,里面拿出一个木匣子
木匣子十分精致,呈罗盘状,不仅每一边都有一个可以抽拉的抽屉,装着十几种药。上下两面都可翻开。
他翻开其中一个,从里面拿出裹伤的纱布。缠几圈,用嘴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