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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秋(21)

她露出惋惜之色。

吴虞转身,想问老头能不能再付点钱帮她将丝巾取回。

话未出口,身畔扑通水响,季时秋已一头扎入湖里,毫不迟疑地游向那条丝巾。

连撑船的老头都呆愣住,看傻眼。

赤霞色的湖光在季时秋周身闪烁。水淋淋的,小王子一样的漂亮少年,甩开满头满脸的水粒,折下那枝细长的莲蓬,单手举高,避免丝巾再在水面拖曳。

余晖在他身后大范围漾开。

秋天的傍晚很凉,可他看起来温暖而潮湿。

担忧过后,吴虞变得气笑不得。

心跳出并不熟悉的频率,她为遮掩它而大喊:“你不要命啊——”

像是炫耀战利品,季时秋笑起来,冲岸口的女人晃动手臂。

不以生死为计价,怎么称得上是冒险。

第13章 第十三片落叶

季时秋自小善水,但天气平等无人性,不会给他的勇猛以优待,当晚回到民宿,他开始打喷嚏,免不了吴虞好一顿冷嘲热讽。

他假装没听见,抿着白开水挨窗看山景。

丝巾没有与其他换洗衣物晾一起,而是被吴虞挂晒在窗沿,随风飘荡。

季时秋为这种区别对待而自得,想笑的时候就托高杯子掩饰下半张脸,等恢复正经再放下来。

但到了夜里,他没料到丝巾另有用途,它可以成为吴虞身上的雕饰,也能成为束缚他的镣铐。

他施展不开手脚,也彻底为她所用。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

翌日清晨,吴虞是被季时秋烫醒的,男生坚硬的身体像个火坑,她不耐地动了动,后觉地用手背探他额头。

死东西。

吴虞暗骂一声。

季时秋烧得很厉害,腋温直逼四十度,吴虞把水银温度计搁回床头:“我下去问问林姐卫生院在哪。”

季时秋却很抗拒:“不去。”

吴虞只能去楼下问林姐是否有退烧药。

林姐翻了些乱七八糟的药盒出来,嘀咕:“也不知道过期没有。”

吴虞挑拣着,选出感冒冲剂和止痛药:“死马当活马医了。”

林姐笑说:“昨天我还没问呢,小秋掉水里了?”

吴虞呵了声:“嗯,傻不拉几的。”

她没有见过比季时秋更蠢笨的人,船就在旁边,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寻回丝巾,最不济是放弃,而他却不假思索地下水,以身犯险。

季时秋坐在床边,将胶囊和水吞服下去,又被吴虞按回床上躺好。

他说:“我想起来。”

吴虞问:“你头疼不得了?”

季时秋不硬撑:“疼。”

吴虞说:“那就好好休息。”她起身拉上窗帘,让房内灰暗适睡。

季时秋没再吭声,他浑身炙烤,头痛得想把脑袋立刻摘掉,但他分毫不后悔。

缓释片起效没那么快,季时秋辗转反侧,闭眼良久,却怎么都无法安睡。

回到桌边玩手机,几次掐灭烟瘾的吴虞留意到,眼一挑:“睡不着?”

季时秋默认。

吴虞放下手机,破天荒地说:“我可以唱歌给你听。”

季时秋的身躯明显一顿,似是没想到。

“不想?”

“你唱。”

吴虞略一思忖,唇瓣微启:

“一只青蛙一张嘴,

两只眼睛四条腿。

乒乓乒乓跳下水呀,

青蛙不吃水太平年。

荷儿梅子兮水上漂。

荷儿梅子兮水上漂。”

她借机用童谣嘲他,可季时秋完全不恼,肩膀震颤起来,在闷闷偷笑。

吴虞声线甘冽,唱起童歌来也是正经腔调,有股子别样的怪异,还怪异得……很可爱。

高烧带来的干涸和痛楚减退大半。

吴虞见状,停了哼唱:“你笑什么。”

季时秋压抑着笑意:“没什么。”

吴虞也被自己的突发奇想逗到,故意冷森森:“不喜欢我的哄睡歌谣?”反正在视角盲区,他看不到她也勾着嘴角。

“没有不喜欢,”季时秋实诚地答:“就是不太容易睡得着。”

吴虞忍俊不禁。

像一个被允许的开关,季时秋再无法憋藏,半边脸笑埋在枕头里。

反正就是笑,释放地笑。

不管病痛,不管心伤,不管过往,也不管明天。

他们持续性的笑场终结在吴虞一句“睡你的吧”里面。

再醒来,天色已暗,季时秋懵懵地挺坐起身,就见房内空无一人,身体的高烫也荡然无存。无缘紧张,他立刻翻下床,穿鞋下楼寻人。

门扉阻隔了烟火气和饭菜香,一楼出人预料的热闹。

吴虞正在厨房跟林姐学炒菜,她没用过这种原始灶台,铁锅与铲子均放大一圈,翻搅起来也得使出双倍力道。

她穿着薄薄的贴身线衫,每炒动一下都会笑出来,间或与满脸嫌弃的林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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