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冷眼瞧她:“结果他把花送给了老身。”
“对呀,他送你了,说明他喜欢的就是你呀!”流景激动拍手,“师父你不知道,我就没见过这么痴情的人,为了不忘记对你的情意,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抽情丝,还因为这件事恨了我这么多年,这也就算了,你说情丝那东西是说长就能长出来的吗?偏偏他一来三界会谈,偏偏和你一见面,就又开一大盆花,开得那叫一个茂盛啊!”
“所以你为他的情意感动,想帮帮他。”老祖面无表情。
流景没点眼力见,闻言摇了摇头:“他要是喜欢别人,我可能还会帮忙想想主意,可喜欢的是您……那就不行了,一切还得看您的想法,我不可能在未经您允许的前提下帮他做什么,万一惹得您烦恼,岂不是万死不辞。”
“说的倒是好听。”老祖嗤了一声。
流景一脸真诚:“弟子句句真心,这次帮他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觉得以您的性格,分开之后怕是轻易不会再见他,为免他留下遗憾,所以才想着让他好好道个别,其他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弟子发誓。”
“这样说来,他还得谢谢你?”老祖反问。
流景干笑:“那得看您方才有没有给他留几分面子,要是扭头就走,我估计他现在别说感谢我,不记恨我就算万幸了。”
老祖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倒了杯养身茶慢慢喝。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里安神的流水景台发出轻微响动。
流景在进这屋时就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结果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心里正忐忑时,便听到老祖悠悠开口:“若他喜欢的另有其人呢?”
流景一愣,下意识笑了:“怎么可能,我不可能猜错……”
对上老祖看透一切的眼眸,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这一次多了一种叫人喘不过气的胶着。
许久,流景艰难开口:“他不喜欢您,又会喜欢谁呢。”
“是呀,他喜欢的是谁呢,”老祖放下茶杯,“你如此聪慧,难道半点都猜不到?”
流景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一向灵动的双眸难得呆滞,无数疑问尽数化作一句——
“怎么可能。”
老祖看她一眼,眼底透着几分悲悯,却没有再过多解释。
夜色渐深,风愈发凉了,海浪声一阵大过一阵,整个沉星屿仿佛都风雨飘摇。
流景从老祖房间走出来时,脑子还一片混沌,看到非寂负手站在月下,下意识停了脚步。
他换了一件浅绿色衣袍,没有用玉冠束发,虽然气质还有些偏冷硬,却透着几分平日没有的烟火气。
“挨揍了?”非寂回眸。
流景默默走到他面前,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看什么?”他平静地问。
流景静了片刻,反问:“我闹出这么大一场误会,害你在老祖面前丢脸,你就不生气?”
“生气。”
流景顿了顿。
“但本座更是好奇,”非寂眼眸漆黑,隐约有微光流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你生出如此误会。”
流景不语,慢吞吞往外走,非寂也不急,安静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路无言,不知不觉又一次走到沙滩上。
一个多时辰前在这片沙滩上时,流景还当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多时辰后,她便彻底无法再置身事外。
“你为何……”
“老祖同你说了什么。”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流景清了清嗓子:“你先说。”
非寂盯着她看了片刻,道:“你知道我曾心悦阳羲的事了。”
这一句并非疑问。
虽然刚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真正从非寂口中确认时,心情却是有些微妙的不同。流景无言许久,再开口已经有些艰难:“你、你从前怎么不告诉她。”
“她没有对我开花。”非寂看向大海。
流景失笑:“就因为这个啊。”
“嗯。”非寂神色淡淡。
流景玩笑道:“那你也可以说的,说不定她会试着喜欢你。”
“用不着。”非寂直接拒绝这种可能。世上不论哪种感情,都是勉强不来的,这一点他十岁那年就知道了。
流景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停顿片刻后又问:“所以你之所以那么恨她,不仅是因为她拔了你的情丝,还因为拔情丝的那个人是她?”
不等非寂回答,她便小声嘟囔一句,“可我觉得不太公平,她又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而且那时的情况,你危在旦夕,就算她知道,恐怕也只有拔情丝救人这一条路可走,你恨她恨得真是毫无道理。”
“老祖当真是什么都同你说了。”非寂略有些无奈。
流景干笑一声,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