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她红着眼眶看他的模样。
一种从未有过、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刀在心底割裂开一个口子,一刀又一刀。
他抽着烟,一根结束,又来了一根。
昏暗的房间里,他独自坐着,寂然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
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嗡嗡震动。
他偏开眼,过了十几秒,拿起手机。
“喂。”
接起电话,他沉哑出声,那边就传来宋盛兰的质问:
“邝野,你是不是和梨梨吵架了?”
男生扯唇,没想到他妈消息是真灵通,“你在家里装监控了?”
“我听赵姨说的,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和人家吵什么?梨梨刚刚打电话过来竟然说要搬去学校寄宿,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男生沉默半晌,开口提起今晚的事,宋盛兰听完,“所以你以为是桑梨和我告的状?!”
宋盛兰无奈气结:
“我和她也好几天没联系了,今天这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自始至终,她就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任何不好的事。”
“邝野,是你冤枉她了。”
所有的得到了证实。
手机贴在耳边,邝野黑眸暗下,心底的情绪彻底被掀翻。
第十五章
清晨, 薄雾散去。
熹微日光照亮东方天际,霓虹灯缓慢褪色。
七点多,别墅四楼房间里, 窗帘紧闭。
不透一丝光亮,宛若黑夜。
沙发上, 邝野弓着脊背坐着, 面无表情盯着眼前的电子屏幕,手上机械般快速操作着游戏手柄。
男生狭长的黑眸映着屏幕反射的光, 仍旧阴沉冷淡,鼻梁弧度优越,再往下的下颌线紧绷着, 五官冷戾分明。
游戏里的敌人全部被击杀。
屏幕显示胜利的特效。
卡了许久的关终于过了。
然而耳鸣的嗡嗡声仍旧不绝。
邝野拧眉关了机,把手柄扔到一旁,摸到茶几上的烟盒, 又顿住。
已经抽了好几根。
但是心底的躁郁始终无法缓解。
邝野往后靠在沙发上, 揉了下耳朵, 阖上眼眸,脑中就再度浮现昨晚宋盛兰给他打的那通电话,还有桑梨和他争论的模样。
所以特么到底谁是告密者。
找不到答案,邝野烦躁地睁开眼,末了起身拿了衣物,走去浴室。
过了会儿,他冲完澡出来。
随手套了件短袖和大短裤,他走到沙发前, 捞起手机, 发现不久前宋盛兰发来的信息:
【你今天注意点,在我没回来之前, 你要是真把梨梨气走了,铁定找你算账。】
他嗤了声,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半晌走出房间。
此刻别墅很清静,日光通透地打进室内,保姆们浇花、打扫卫生等,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
管家看到他,诧异:
“小野,早——”
邝野低应了声,走过去,管家难得看到他起这么早:“我现在去给你准备点早餐?”
他没回答,眉眼敛下,看向她手里拿着的药箱,管家见此解释:“桑梨姑娘有点感冒,我给她找点药。”
他视线微顿。
“感冒?”
“对,昨晚姑娘回到家也不知怎么,身上又脏又湿的,她说是淋了雨,我刚去她房间问她情况,发现她声音有点哑,想着给她吃点药。”
邝野脑中闪过昨晚看到的她膝盖的伤口。
淋个雨膝盖能成这样?
“不是老张每天接送她?”他故作随意问。
“桑梨姑娘不想麻烦司机,这周都是自己坐公交出门的。”
邝野沉默几秒,转身时开口,语调听不出情绪:“叫家庭医生过来。”
“啊?”管家愣了下。
男生转眼看她,“没听清?”
“没,我这就去联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了吗?少爷竟然会管这种事?不是昨晚俩人还吵架吗……
管家诧异嘀咕,照做去打电话。
-
一整晚,桑梨同样也没睡好。
和宋盛兰打完电话,她躺在床上,身子已经疲累得不想动弹,但和邝野的争吵还有今晚校门口的遭遇搅扰得她心思紊乱沉重。
半睡半醒间,她做了许多梦。
她梦到她又住回了舅妈家,舅妈说她不愿意养她这个拖油瓶,嫌恶地把她赶了出来;她又梦到她回到了母亲去世那晚,她在病床前拉着母亲的手,求她不要丢下她……
桑梨流着泪醒来,脑袋下的枕头已经濡湿一片。
躺在床上,她蜷缩着身子,手上攥紧脖子上的梨花吊坠。
迷迷糊糊睡到早晨,醒来后她感到喉咙发痛,估计一碗姜汤还是没挡住感冒的到来,刚好管家来房间看她,便说给她拿点药。
管家走后,桑梨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边。
此刻的落地窗外,哪有昨晚下雨时的阴沉,天色晴朗,湛蓝的天飘着几朵白色棉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