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帕子擦过慕韶光的左臂,上面的伤深可见骨,虽然抹了灵药,也尚没有完全消掉,可见这个人对自己下手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方才解君心特意用灵息裹住了这条手臂,不让慕韶光乱动,免得动作过大崩开了伤口——不过也让慕韶光更加难捱了一些就是了。
慕韶光感觉到了他手指的流连,懒洋洋地说:“乱摸什么?”
解君心亲了亲他手臂上的伤,低声说:“心疼。”
看到慕韶光受伤时,比千刀万剐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跟着慕韶光转身离去,他曾想过,会不会再无相见之期。
幸好,幸好现在,这人又回到了他的怀里。
这一次的欢好,应是两厢情愿吧?解君心看着慕韶光的脸,想问什么,终究没有问出来。
虽然这次慕韶光没有受伤,解君心还是给他上了些药,将药瓶放到床头上后,他一转眼,看见慕韶光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着,攥住了被单的一角,想是还有些紧张的。
解君心又爱又怜,握住他的手抬起来亲了亲,又抱起慕韶光,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轻轻为他揉着腰,心里全是安宁和满足。
两人的心情都很放松,等慕韶光歇过来一点了,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随便聊了两句慕韶光自揭身份离开之后魔域的情况,解君心问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还会回去吗?”
慕韶光半闭着眼睛养神,说道:“回,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我得见见莫暝。”
解君心犹豫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在轮流接触魔神的每个弟子?”
慕韶光“嗯”了一声。
解君心用手指蹭了蹭他的侧脸,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慕韶光啊,这个冷静而强大的男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击溃他坚定如磐石般的意志。
即使是刚刚还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的这种时刻,有关于公事,慕韶光都依旧保持着对其他任何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怀有着十二分的提防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会透露。
解君心心里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一直也谨守着属于自己能有的界限,从不多问。
这时,他轻声说:“你是要从每个人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吗?”
慕韶光顿了顿,道:“算是吧。”
解君心道:“那我身上的东西,你……得到了吗?”
是不是当真如殷诏夜所问的那样,你接近我们每一个人只是为了你的目的,如果目的达到,无论是帮助陪伴也好,耳鬓厮磨也好,你都会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不等慕韶光回答,解君心已经说道:“如果还没有得到,那么怎么样才可以帮你,你可以告诉我。不用解释任何原因,我都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直到这时,慕韶光才睁开眼睛。
他躺在床上,仰头深深地看着解君心,仿佛看到了对方内心深处的惶惑不安,以及对动荡的担忧,对失去的恐惧。
这种心情,慕韶光很熟悉。
他甚至有的时候,可以从解君心身上看到某些自己的影子,但是解君心对想要东西的追求,远比他要坚定、热烈和执拗许多。
这大概是慕韶光此生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解君心好像总是因为这种不同而害怕慕韶光讨厌他,因而总是小心翼翼地遮掩,但他不知道,慕韶光其实从未反感过,他有时候,甚至有点羡慕。
这也是他愿意接纳解君心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出于同情或者旧交。
慕韶光笑了一下,说道:“想从你那拿的,我已经得到了。”
解君心颇为意外:“得到了,真的?”
慕韶光没有再确认他的问题,而是微微笑着,说道:“我不是因为那些目的才和你在一起的,你怎么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呢?”
他将手递出去,解君心一下子就握住了慕韶光的手。
慕韶光靠在他怀里,轻轻叹息道:“师兄,你可是步榭啊。怎么会跟别人一样?”
那一瞬间,解君心眼底刚刚亮起的光芒克制不住地黯淡了下去,整颗心深深一沉,一瞬间的痛苦几乎难以掩饰。
但他顿了顿,还是冲着慕韶光微微一笑,说道:“嗯,是啊。我以后不会这样想了。”
一句一温柔,一字一刀割。
解君心说话的时候,慕韶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时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本来我的事情也都要办的差不多了,但是中间出了这么一道波折,我还没来得及跟莫暝有所接触,这时便有些棘手。”
慕韶光跟解君心开玩笑道:“我看他可比你还难接近呢。”
解君心却没笑,他摸着慕韶光的头发,沉吟道:“你小心莫暝。他这个人虽然一向没什么名头,但那是因为从来不展露实力,也很少出去办事的缘故。我能感觉出来他很危险,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