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苗苗父母不住地点头。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周幼棠把小女孩儿放回到了床上:“苗苗,叔叔今天还有事,要先走。改天再来看你,你乖乖听话。”
苗苗非常不舍地看着周幼棠……和孟宪。
孟宪被她看的有些不忍,她摸了摸挎包,从里面掏出几块大白兔奶糖,问孩子父母:“苗苗可以吃糖吗?”
可以是可以,但怎么好意思呢。苗苗父母正要拦住女儿伸出去的手,孟宪一把把糖放进了苗苗的小手里:“很甜哦。吃了糖,赶快好。”
苗苗点了点头,小嘴比吃了糖还甜:“谢谢漂亮姐姐!”
孟宪:“……”
她偷偷觑了眼周幼棠,发现他笑了。
“是烈士的家属?”回去的车上,孟宪低声问道。
周幼棠嗯了声,视线往右一瞟,提醒了她一句系安全带。孟宪忙低下头,这次不用他示范就系好了,而后坐直身子,看向窗外。
外面阳光灿烂,十分热烈。车里面却是很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如果放在之前,孟宪会稍稍觉得尴尬和局促。但此时此刻,似乎身旁这个男人没有那么让她紧张,也许是刚刚抱过孩子的缘故?
孟宪的余光落在他开车的手上,骨节分明,青筋微凸,一看便是很有力量的成年男人的手,很有筋骨感。孟宪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十指还算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泛着淡淡的粉,整体色调是与肤色别无二致的白,与他的小麦肤色对比明显。
孟宪心里感到一丝悸动,迅速地把视线从手上移开。
周幼棠也察觉到了孟宪逐渐放松的状态,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怕自己了。他审视着前方的路况,开过一段正在修整的路口后,问:“昨晚睡得好吗?”
孟宪:“……挺好的。”
她也看着前方说,余光敏锐地察觉到周幼棠抬了抬眉,却没再继续问她。孟宪不由偏了偏视线,脸颊微红。
之后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歌舞团大院的门口。停稳后,孟宪打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她对周幼棠说,第一次没有称呼他首长或者周主任。
周幼棠短暂沉默了下:“进去吧。”
孟宪点了点头,似乎是就要走。但只迈开一步,就停下了。她回过头,双手用力攥紧挎包绳,看向周幼棠。周幼棠原本就没动,见状又打开了副驾的门。
孟宪没有上车,她是站在门旁,似是难以启齿般问道:“昨晚,是你吗?”
昨晚,她很晚才睡下,就在金鹤床边支了张行军床。睡的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推门而入,向她走来,停在了行军床边,仿佛是俯视了她几秒,最后给她掖了掖被子。
“是我。”周幼棠很坦然地承认,“昨晚接苗苗一家来医院,就上去看了看你。”
你,不是你们。孟宪顿时有种呼吸凝滞的感觉。一阵沉默过后,她红着脸关上了副驾的门,快步走回了歌舞团大院,没敢回头。
周幼棠在原地停留了片刻,才开车回了总参大院。思索了一路,回到办公室后没有停顿,立刻问总机要了歌舞团的电话。
孟宪这边正坐在床上一颗心怦怦乱跳,就听见小邓在楼道里喊她接电话。心一惊,她猛地站起身,差点儿撞到床板。
“是我,周幼棠。”
周幼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孟宪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我知道你有很多选择,但还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应该是出于本心,而非是逃避什么。”
孟宪:“……”
孟宪没有说话,良久,挂掉了电话。
这一晚,孟宪早早地就躺上了床。
别人以为她是陪床太累想休息了,都没有来打扰她。殊不知,她根本就睡不着,望着墙壁默默地想:怎么会这样?她和周幼棠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闭上眼,脑海里瞬间出现一副场景,一副一直以来她都避免再去想起的场景。
那是在金鹤结婚前的某一天,在701家属院的一个下午。
那天下午她和队里几个姑娘陪着金鹤去布置结婚要用的礼堂,不知谁起了头说起老家新娘的装扮,金鹤颇为感兴趣,就从家里拿了化妆品让她们在她脸上试试,说婚礼当天选个最好看的来。同去的孙班长先帮她化,化了一张猴屁股脸出来。金鹤非但没觉得滑稽,还让孙班长给她们一人脸上化一个这样的新娘妆,化完了拍照留影。
本来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别人都说小孟化出来最好看。于是她一个好奇,就去卫生间照镜子了,结果半路上就遇见了周幼棠。当时只顾着惊讶,后来才知道,他是得知金教员的婚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